她死了。

从道体重新变回庞大鲸身。

男童跪于母前，嘶哑道：“天道在上，我，鲲鹏，日后必毁龙族——”声声泣血，哀转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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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儿，对不起，我日后不能再陪着你保护你了。”

“鲲儿，好好活下去。”

“鲲儿……”

龙族来者走后，一个男童才从一旁跌跌撞撞跑出，他两眼茫然地望着那不断流血的鲸体，呆呆地举起手，想碰却又不敢碰。

是他！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擅自出头，母亲就不会为了救他而变成这样。

都是他的错！

鲸知道，男童亲眼目睹了她的死亡经过，心中必有心结，修道者有心结必须要尽快解开，否则心结会进化成心魔，于道途无益，所以她不会说什么不许他去报仇的蠢话，但鲸亦会担忧，所以她能做的，只有把蕴含着她全部修为的鲸珠给他。

“……好。”

听到男童的回答，鲸满意的笑了，她的脸色变得红润，眼睛神采奕奕，男童心脏漏了一拍，他知道，这叫回光返照。

“鲲儿……”气若游丝的声音像炸雷，传入男童耳中，男童猛然惊醒，表情惊喜，语无伦次，“母亲、母亲，您没事！我就知道，您不会有事的！太好了，我这就……”

那鲸用着最后一点法力，让自己变成道体。

“鲲儿……我……我以后……不能……不能陪……陪你了。”她用着最温柔的表情，说这世上最残忍的话。

男童似乎不明白，他扯开一抹怎么看怎么僵硬的笑容，“母亲，您又瞎说了，您等等，鲲儿去找……”话语声戛然而止，找谁？他现在能找谁呢？他说认识的，几乎都被龙族杀光了。

鲸道：“鲲儿……我……我要死……死了……”她大口大口的喘气，腹部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水咕噜咕噜的冒出，里边肠道清晰可见。

男童没有说什么，他安静的呆在鲸身旁，静静的听着她用不再急喘的声音絮絮叨叨。

“鲲儿，以后我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那么拼命修炼，要懂得劳逸结合。”

“鲲儿，龙族势大，你日后要小心，不要与他们硬拼。”

万年前不再需要管理北海，无事一身轻的鲸，游到北海极北，极寒之地，在那里，她发现了一个天生地养，只有微弱灵智的水之精灵，心念一动，将之带回，自称为母，尽心教导。

男童低低道：“我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鲸不是他母亲，但那又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鲸对他很好，所以他心甘情愿奉她为母。

可惜，鲸永远听不到这声回答了。

“鲲儿……”

“鲲儿，对不起，我其实，不是你的母亲。”

油尽灯枯之际，鲸终于把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吐出。

斩草不知根未除 (第1/3页)

北海成了血海。

鲸的旧将几乎被愤怒的龙族屠杀干净，鲸也被龙皇擒下，龙皇亲自剖开她的腹部，却找不到据说是被鲸吞食的龙九子的尸骸。

问过才知，鲸没打算吃他，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所以在治好她儿子的伤后又把蒲牢给吐出来了，现在他应该已经回到龙宫了。

喘了一小会儿，鲸才继续道：“鲲儿，听、听我说，呼，待、待我死后……死后……你把我的鲸珠给……给吞掉。”鲸珠蕴含的是鲸这些年全部的修为，是鲸最重要的东西。

男童咬着嘴唇不说话。

鲸死死抓住男童的手，期待的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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