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一点都没被影响到。”聂行风忍不住说。
他一向自恃冷静,但在碰到这类事件时,心情仍会感到很不好受,有种对死者的怜悯,抑或对死亡的无可奈何,相比之下,敖剑就太沉定了,即便是双手沾满血腥的伯尔吉亚家族的一员,在看到尸骨以这种怪异方式出现时,也该有些反应才是。
“你总算注意到我了。”敖剑莞尔一笑,“人生总会出现一些小意外不是吗?正因为意外的存在,人生才会变得丰富多彩。”
不,他丰富多彩的人生,是在跟张玄相遇之后。
回左天侦探社的路上,车开得很快,洛阳似乎在为张玄赶时间,不过他不是个多话的人,所以一路上,车里一直保持寂静状态。
大哥今天好像说去打高尔夫吧?打高尔夫也能碰到怪事?聂睿庭开始头大,暗想自己是否该考虑弄个手铐把大哥直接铐在家里会比较安全?
想起前段时间那几通冒称张玄打来的骚扰电话,聂睿庭怀疑是不是有人知道了大哥和张玄以前的事,想有目的地接近他。
“是呀,张玄张玄的不离口,至于事件嘛,说怪也怪,说不怪也不怪,只是一不小心发现了尸骨而已。”
“他是公爵?”
“斯帕尔达.伯尔吉亚公爵,他是瓦伦蒂诺公爵的后裔,也是意大利仅存的几位正统公爵之一,我是他的私人医生,我们认识很久了。”
张玄不知道瓦伦蒂诺公爵曾是十四至十五世纪欧洲历史上最背负恶名,也同时被后人赞美的统治者,更不会明白作为他的后裔,敖剑拥有着怎样的荣勋,眨眨眼,问:“听你的意思,那就是很厉害喽?”
洛阳有些无力,只好点头,直接下定义:“很厉害。”
难怪连招财猫也对敖剑有些忌讳了,张玄问:“你好像很崇拜他?”
张玄误会了洛阳的意思,“看得出来,像你这样的人,大家只会希望跟你做朋友。”
洛阳笑了,意思被曲解,却有种莫名的温暖,真诚率直,这是张玄带给他的感觉,他想敖剑一定也对张玄很感兴趣,否则就不会默许自己送他回来了。
“你笑起来很好看。”张玄在旁边发出赞美:“很少看到拥有紫色眼眸的人,不过紫色很配你。”
洛阳怔了一下,他不喜欢提起自己的眸色,那曾是他内心深处最痛恨的一块伤疤,脸有些苍白,还好垂下的长发掩住了那份尴尬,只淡淡说:“你的眸色也不寻常。”
淡蓝眸色,不同于紫色的绝艳,也无法媲美银色的尊贵,但它有种独特的澄净深邃,无法捉摸的色调,就像碧波大海,看似淡静平和,但偶尔也会掀起滔天巨浪。
张玄,到底属于哪一种?抑或,二者兼有?
“其实我比较喜欢董事长的黑眸,那种普通的,简单的色调。”
“你也不喜欢自己的眸色?”洛阳有些惊讶。
“怎么会?你不知道现在像我们这种天然彩瞳色有多受欢迎,所以,我们自身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有人喜欢就好。”尤其那个人是招财猫的前提下。
停了停,张玄又说:“当然,银色除外。”
洛阳发现,敖剑想让张玄对自己有好感,将会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
“那你是否想说拥有黑瞳的平凡人生才最幸福?”
“你真得很聪明欸。”张玄打了个响指,冲他咪咪笑:“我决定跟你做朋友了。不过话说回来,跟董事长在一起,永远不必担心人生会平凡,而那种不平凡,我也认为是种幸福。”
洛阳愣住了,他从没听过有人以这种满足的口吻讲述自己的幸福,那一刻,他有种感觉,这个人,值得交往。
来到左天侦探社的楼下,洛阳停下车,张玄道谢离开,目送他走进去,洛阳接通手机。
“我把张玄送回公司了。”
对面传来敖剑的磁性嗓音,“听你的话声,路上一定聊得很愉快。”
任何事情都无法瞒过这个人,哪怕只是个简单的声调,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敖剑对他的了解,也许更胜于他自己。
想起张玄那个白目的形容,洛阳突然有种冲动,想知道当敖剑听到自己被这样说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按下恶作剧的念头,他冷静回复:“跟张玄在一起,感觉很舒服,而且,我跟他学到了一些做人的道理。”
“有什么道理是我不能教给你的吗?”对面的男人似乎有些吃味。
洛阳秀眉微挑,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敖剑此刻的神情,他表情柔和下来,不答,只微笑反问:“您是否想证明您是无所不能的?”
“我为什么要证明一个既定的事实?”敖剑也向他反问。
“因为张玄这个人比您想象得要复杂的多。”洛阳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了敖剑迫来的气势,微笑说:“跟传说中不同,他是个无害的人,至少在不惹到他的情况下。”
“那么,”男人在对面淡淡道:“我现在非常有兴趣想知道,如果被惹到,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不,能被你发现的案子绝对不简单。”魏正义斩钉截铁地说。
尸骨已被打捞到湖边,可以看出已经腐烂成完整的骨架状态,头盖骨也没有发丝存留,骸骨没有长期浸在水中的暗褐颜色,而是种刺眼的白,光滑雪白的骸骨,像是有经过特殊处理过,真如张玄所说,如同医学院里的骨架标本。
那个棺材坠链已被保存到证物袋中,魏正义拿来问聂行风,“这个是在骨骼中发现的?”
这位不是高级警察吗?为什么要来问自己?
聂行风归还了证物,“我不知道,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只怕只有张玄感兴趣。”
魏正义又是一抖,尴尬笑着退到一边,在没人的地方立刻把电话拨给聂睿庭,一接通他就小声问:“你不是说董事长最近心情好了很多吗?怎么他这次醒过来后病情更严重了?”
“你跟那白目认识很久了?”终于,耐不住这种寂静,张玄发话。
洛阳奇怪地看他,张玄解释:“就是敖剑。”
“请尊重伯尔吉亚公爵。”洛阳转回头,冷淡的话声表明了他此刻的不快。
“对不起。”
坐人家的顺风车,张玄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立刻认真道歉,洛阳有些诧异,反而无法再绷住脸。
“当时攥在那人的手骨里,张玄有拿来看,后来我让他放在地上了。”
聂行风有些担心魏正义会追究张玄擅动证物的行为,不过事实证明,他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听完他的话,魏正义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
“呵呵,没关系,反正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也不可能留下指纹什么的,不过这东西看上去倒挺精致。”
魏正义晃了晃证物袋,长方体的盖子滑开后,在顶头被卡住,里面空间很小,只能放小纸条或回纹针之类的小物品,不过里面什么都没有,只底部有个油性笔写的小小的“r”。
“董事长,你应该很感兴趣。”魏正义递给聂行风。
“是尊敬。”洛阳笑了笑,冷峻的侧脸线条柔和了许多,“我尊重我的朋友。”
“我只尊重我的敌人。”
“嗯?”洛阳不明所以,侧头看他。
张玄向他笑笑,蓝瞳狡黠,“朋友是用来体贴的,只有敌人才值得尊重,有句话,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否则会死得很难看。”
“你想法有点儿奇怪,不过很有趣,可惜我没有敌人。”无人敢跟他为敌,因为他身后有位强大的足可颠覆天地万物的人。
“更严重?哪有?”正埋头在工作堆里奋斗的聂二公子没听明白。
“都出现环视幻听了,还不严重?他是不是恢复那段记忆了?今天有宗案子让他碰上了,在我面前不断提师父的名字!”
“啊,大哥又碰到怪事件了?还提张玄?”聂睿庭不敢置信地大叫。
回头看是聂行风,魏正义反射性地立刻切断了通话,嘿嘿笑:“同事同事。董事长,我让同事帮你们做一下简单笔录,请这边来。”
闪烁的眼神揭示了魏正义正在极力隐藏什么,刚才说话的口气可一点儿不像是在跟同事讲电话,不过聂行风没多问,随他离开。
自始至终,敖剑都很沉默,站在旁边平静地注视警察勘查现场,像是在看戏的局外人。
发现尸骨不奇怪,奇怪的是场所,魏正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多亏事件发生在俱乐部里面,在某种程度上阻止了那帮随时伺机而动的记者们,否则他又有得头痛了。
“总之,别担心,我帮你看紧董事长,你最好再劝他多看看心理医生……”
魏正义正说着电话,身后传来询问:“你在给谁打电话?”
棺财 2 (第3/3页)
高级警察魏正义难得的结巴起来。
“张玄。”敖剑在旁边好心地作了补充。
怕魏正义追究张玄的离开,聂行风急忙解释:“其实我们算是同时发现的,在捡球中骸骨浮了上来,就这么简单。”
不,他对这种意外事件绝对半点儿兴趣都没有!
不过东西已经递到了面前,聂行风没法拒绝,接过来,正反看了看这个小饰物,黑色的r字母在金色底部的衬托下分外醒目。
“好奇怪的坠饰,这种棺材造型到底意味着什么?”魏正义奇怪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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