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宜中又问道:“殿下指挥使韩震就贼伏诛,户部郎官刘伯声受重伤,兵部,礼部,工部,便是枢密院同样从贼授首者众,如此一来朝中席位空缺很多。可国事维艰,三省六部缺不得官员,于此嘛,太皇太后定会命老夫任命大批臣子。”
他拎起酒杯,不敬酒也不自饮,拿手里玩弄,双目炯炯,直盯着杯子里清澈的酒水看,似乎要看出朵花来,一边顺口说道:“你有中意的人么,荐几个吧,老夫看看能安到哪里去。”
拍拍猫一样的李玉儿,我看着在他手里不停转动的酒杯,答道:“子清资历尚浅,还不敢荐人。”
歌声当中,随着长剑吞吐飘忽,泪水自眼里脱眶而出,一滴滴落下,在大青石板上摔成粉碎,每一瓣泪珠反射烛光,便有火焰在细小的泪珠里跳跃。
一曲未完,突兀窜出声嘶力竭的恸哭声,那哭泣悲苦得莫以名状,便若陆秀夫手中长剑一道一道刺入在座诸人胸膛,痛得心酸。文天祥拿起手中酒盏边哭边击打桌面,沉闷的卟卟声响中,他与陆秀夫合声而唱:“……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 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 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桴兮击鸣鼓。……”
此时厅中的旖ni风光早被一扫而空,只剩下屈原的“国殇”在狂浪激荡。
柳眉儿静静坐在身边,绝不与李玉儿再聊一句,却时不时看看我。此时见我脸上泛起铁青色,眉头紧皱,甚至咬牙切齿,知道我心情败坏到了极点。便绕过案子,拉了文天祥大厅空地处跑去,一边回头冲我说道:“公子,我与文大人为英雄们跳舞助兴吧。”
转首向屋角乐师叫道:“清平调,扬琴,乐起!”
飘飘扬扬的音乐便如波浪一样轻轻在轩里泛漫,高一声低一声有如山涧溪流婉转直下,不时碰在石头上,叮叮铛铛蓦然响起,而后又恢复平坦之势,平平和和温柔流淌。这二人在高低起伏的乐声里袖角飞扬,衣袂翩然,将红烛带得忽忽闪闪,大厅立即明暗不定。
苏墨在旁边擦拭眼中热泪,推开依偎身子的明月姑娘,对我说道:“公子,我上去了。”
说罢,抽出膝上宝刀,跳入场里与陆秀夫对舞,刀剑相撞,发出砰砰大响,接口又唱:“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越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陈宜中也被撩出国家困厄的愁绪,拉起秀王、张世杰、刘师勇等人,起身相合:“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皆是满脸热泪,掩饰不住国家危难而自己欲挽国家的悲怆之情。歌声在集芳轩中响起,一道道纠缠缭绕,直把悲情深深染入烛火里,而后随着飘摇的红光来来回回穿梭。众人泪珠滚滚,越唱越大声,似乎要将心中的沉痛随着歌唱舒发出来。
男儿的豪情便随着酒香在集芳轩中四处游走,形于物外,眼中不觉泛上泪花。
陈宜中对我招招手,待我坐过去,看着在烛光下不时变幻的脸,轻声问道:“前几日太后可召你进宫了?问过任命群官的事么?”
“进宫了,没问过官儿们的事。倒叫下官多去看看小皇帝。”我端起酒迎过去,说道:“丞相大人,敬你一杯。”
两人碰杯,一饮而尽,李玉儿又给斟满,尔后偎过来,头靠在臂膀上,便传出一阵阵似麝似麈的淡香。她一动不动听我们说话,静得象小猫一样。
裂嘴一笑,呵呵,看来陈宜中已把我当作他的党人了。是啊,贾似道伏诛,朝中就他一枝独秀了,兼得掌管着军队后勤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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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宜中手抖了一下,杯子斜倒,滴下几粒水珠。立即有侍儿上前,擦去他手背和桌面上的水渍。
他拾起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又问我:“关于战、和,太后与你相唔时,可有什么想法?”
怎么问起这个来了?揣摩圣意么,居然堂而皇之地问我?
第三十四章 玲珑 (下) (第2/3页)
,会误了正事,哪知将军不动声色,竟把贾党连根拔起。”
柳眉儿递来一杯茶,让我醒酒,帮我答道:“此为四两拔千斤。”
陆秀夫刚喝过一杯,也许酒意上冲,把身上文衫脱下交与龟奴放好,尔后取过长剑离席而起踉跄奔至厅中,先大声唱个诺,向我们深深作揖,便将手中长剑舞起,曼妙起舞中唱道:“------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遥远。带长剑兮挟奏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回临安短短十日,波涛汹涌,左挡右突费尽了心机,艰难啊,游走在陈、贾两大权贵中间,后借谢太后疑心,牺牲贾似道终让大局得以厘定。政治的诡谲变化使我难受之极,便觉这十日中使权弄术,翻脸无情,内心里感受真正翻江倒海,斗争得痛苦之极。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利用贾似道对我信任,反而诛了他全家,使近两千名臣子以及他们的家人或掉脑袋,或锒铛入狱。
血流成河啊,这不能比战场上硬碰硬的厮杀。我是小人么,伪君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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