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心脏一缩,冷气立即弥漫全身。我连忙深躬下身子答曰:“是,臣当初不了解那人底细,竟使他混入帐下。”
赵显圆脸上挂着孩童的笑,不再说话。谢太后携了他手往前走,说道:“七日前传来军报,安庆军被鞑子攻陷,太平也被围,你在长江打下的地盘可不牢固啊。按孤家想来,多半与勇猛那等食事魔之人有关。他们屡屡与朝庭作对,又怎会自学听从你的话了?你前脚回临安,后脚便连失数城,最能说明问题。哼,勇猛,外号倒好听,却是事魔的跳梁小丑--------回白虎堂吧,传孤家的旨意,张世杰为主帅,你为副帅,秀王么,委屈一下,为季帅吧。”
谢太后与皇帝一大一小两道背影渐渐离了视线,在寂寞的宫墙、枯槁的草木衬映下,背影说不出的苍凉,尤其太后步伐蹒跚,更显出一个苦。那道声音也越去越远,却震得耳膜嘭嘭作响,冲上脑子,只觉头昏眼花。
硬着头皮踏入拥挤的白虎堂,陈宜中果然言语铿锵,又恢复了满嘴的豪言壮语。我却突然想道:军中藏有明教徒,早前太后便有耳闻,但绝无可能一查到底,追究到人头上。却奇怪太后不但知道将军府的勇猛天王,甚至连外号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太后们内外交困,忙得昏头昏脑,我不相信他们能有那样大的能耐,那么,又是谁将消息传去大内的?
陈宜中?柳眉儿?
那份安庆沦陷,太平被围的军报,我比太后早一日收到。但那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我提大军精锐入临安,留在建康战线的军队几乎全是新募新丁。一旦面临元军重新猛烈起来的攻势,受些挫折在所难受。皇帝和太后不批评我,倒把它当成明教的罪孽。
可勇猛等一干明教徒众藏入军中是改名换姓了的,这事做得隐蔽之极,又如何让陛下们知道的呢?太后知道了,年纪虽小但日益精明的皇帝也知道了,他们会对我与明教携手有何反应?
皇室希望拿帝师作为笼子,拘束住他们的骠骑大将军。于是软硬兼施,一边轻言细语安慰来笼络,一边拿明教作为警钟来敲打。当真急煞费苦心啊,太后他们玩弄着帝王术,既不臣子太过亲近,也不疏远了臣子,以此保持臣子对君主的敬畏。
“无上荣耀的皇帝之师!” 他们以为这样的笼子能拘禁我?这笼子用‘帝师’二字做的,它稳当么?
前几****向朝庭荐官,太后不许,还下旨意免去许谦兵部侍郎之职,仅任签事,金履祥不再任御史大夫,仅作散大夫,恰好杨二在临安醉酒惹事,又把他从五品将军降为六品。武将中不但杨二官级被降,还有勇猛受牵连,什么错也没犯,却遭掳去两级,从四品将军也降为六品校尉。连番措施下来,闹得军中人心惶惶,都猜测他们的主帅徐子清犯了什么事。
混沌的阳光让我产生疑惑,没来得及多思索它,一句话浮上脑海:“出征,远离这座阴郁凶险的城市。”
第四十二章 隐晦莫昭 (下) (第3/3页)
安心的去,只管上阵杀敌,万勿有任何顾忌,去为皇室立下天大的功劳。有孤家在,有皇帝在,这天不会塌下来,孤家与皇帝断没亏待你的道理。出征吧,强敌压境,临安愈见乱了,带兵出去了,离开这乱地矛盾就少了,你也不用为难。唉,你说过自缩而往,还是早点出征吧。”
我心里乱糟糟的,说不出滋味,勉强笑道:“微臣也知道圣上的为难处,宜中丞相极体贴圣上的一个人,本是很不错的,只他欺人太甚,微臣气不过而已-------圣上隆恩高厚,微臣恭聆圣训,择日出征,为圣上、皇帝建立新功,至于些微小事,臣不再当回事。”
小赵显对我点点头,展出笑容,偏问我另一件事:“将军府内有个外号勇猛的人吧,好象还在大军里任参军。”谢太后也把目光盯向我,接下皇帝的话说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近墨者黑而近朱者赤。”
初时我一直不解谢太后怎么会无端施出这等手段,现在明白了,原来她知道明教有人在军中为将。
一想到此,不由得一惊。攘外必先安内,难道,她是用这法子提醒我?
怅怅望着他们寂寥孤单的背影,有一些感动,又有些感叹,终究摁回去种种思绪。咬咬牙,我返身走回白虎堂,继续参加大战前的军事会议。行走中想起陈宜中正在那里高谈阔谈,对太后和皇帝的感动立即消失不见,胸膛升起吞了苍蝇一般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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