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叙旧的话先往后压,你既回了京城,索性替我走一趟,明天带着他们一家去给皇太后请安,说到底,当年不是舅妈一力做主,大约也没有我这个女儿的今日了。”自从颜苼满了十六岁,身世问题便已不再是难于触碰的高压线,甚至能够极为坦然的与母亲讨论彼年那段公案的是非对错,做出的结论倒没拐了斜路去,小有纠结的地方是生母在行刺皇太后(当年还是皇后)时有没有觉察到自己是怀了身孕的。
将自己代入当年的案情,颜苼认为,于亲于理,生父确实没法为了给侧室出头将姑表兄兼大舅哥昭罪典刑;生母行刺亲祖母的行为或许有些偏激,但实际是最高效的法子(具体分析见前文),如果站在一个身怀六甲的母亲角度,这样的行径未免对孩子过于残忍了一些,颜苼由是难过:不知道生母是不是恨乌及乌的并不在意自己。
对于女儿的疑问,颜氏无从解答,但她可以在金昍身上获得答案。
而颜氏最初并没有再蹚浑水的意思,洪禧帝原本就忌讳她与太子、荣郡王(金闰)关系亲近,如果轻易掺和表态,怕是有适得其反的功效,索性丢去了“保嫡先锋”的锐气,较真的关起门来含饴弄孙,等闲不愿会晤外客。
“大君,和亲王求见鲁皇陛下。”颜苼正在指点孩子做功课,外殿侍女入内传报,“陛下正在歇晌,夏姑姑吩咐奴婢报给大君知道,您看——”
“请亲王金安殿奉茶。”颜苼怔了一怔,搁笔问道,“父亲和驸马呢?”
金昍初感惊讶,很快也便释然了:“好,我等着——”
“老五,你可有架子了,是在家等着我去给你请安吧?”颜氏没滋没味地听了半天墙脚,在金安殿第三次进入沉寂时不免生出不耐来,一步跨进门槛儿对着金昍打量一番后说道,“成,千金难买老来瘦,你现在上了年纪,反倒比从前精神了许多,不知底细地见到你,打个十岁的折扣都不教人生疑的。”
金昍已经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行礼后说道:“姐姐才不显老,仔细瞧您,连白头发都见不到一根。”
“是”侍女解释道,“今日是周崇先生的忌辰,驸马
刚陪太王上祭去了。”
颜苼点一点头:“更衣。”
虽是亲生的父女,在颜苼的印象中,二十年间她几乎不曾与这个血缘上的亲人有过直接交道,此时对面而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局促。
金昍凝视着女儿,过了许久才道:“我来的不巧,可扰着你们休息了?”
“我呢,长不长寿的都能看到苼儿做曾祖母。”颜氏一面扶着颜苼落座一面向金昍点头示意,“给你们倒了地方,有什么愧啊恨啊倒是尽兴发泄地闹出来给我看看,怎么都跟锯嘴葫芦一般,反倒像经年重逢的远亲呢?”
颜苼尴尬地娇嗔道:“娘,您说什么呢!”
金昍苦笑一声:“姐姐,我给不了苼儿的,您加倍给了她,想让她生出恨意岂不是强人所难的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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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话是一门艺术,既然金昍担着九州清吏使的要职,多年未近的姐弟俩不妨从他新领的差使着手闲话治贪的趣事,和亲王很是感慨:“姐姐,这贪官怎么就杀不尽斩不绝呢?越是穷苦出身的科甲之士,越是无所顾忌的尽情贪渎,不管是聚敛的手段还是受贿的数量,简直令人发指,反倒那些几代娇富的公子哥儿,十人中间至多会有两人出大格,从这上头看,以后还是要用知根知底的自家孩子才能更加对得起百姓。”
颜氏扬唇微笑:“五弟,你说一说,皇帝忽然下这样大的决心治贪惩污是出自什么缘故?”
金昍摸不着头脑地回答:“整肃吏治、收拾民心,保我大青江山永固!”
255 番外五(上) (第1/3页)
洪禧二十六年正旦,将及六旬的东鲁女皇于中山王城禅位于王太子颜苏,是岁春末,正式与贾瑚返京养老,一行人受到青廷朝野的隆重欢迎。
昔年的金陵公主返抵京都也将趋于胶着的夺嫡战争直接推进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在众人眼中,天下第一财神是一个迷一样的人物,不说旁的,她能把辛苦打拼二十年(甚至更久)的万里江山毫不迟疑地绕过亲生儿子交到身为太宗直系血脉的养子手中,那是多少圣明贤君都难做到的事,就以这份心胸气魄而言,哪个敢说她私心为己不忠先皇?连旧日的政敌忠恂亲王都在病危时哀叹:“我诚不冤,有奇女若此,不当诽于皇父偏宠异姓,今时再看,太宗、仁宗施恩,非敢言厚,反称薄矣!”
“王舅言重了。”颜苼转头吩咐丫鬟一声,请让上座后又说:“母亲还睡着,您且稍坐,大约再过一刻便会起身了。”
围绕家长里短闲聊了几句,知天命年纪的和亲王终于放开了情绪:“前日与理王兄吃接风酒,说起你女婿来,也是一口的夸奖,哪天得了空到家里坐坐——不抽闲就罢了。”
“是。”颜苼欠了下身,“近日宾客纷杂,母亲原想在明日带我入宫向皇太后请安,后头自该各府拜会,有谢诸舅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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