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摇晃晃地出了医院,也不知往哪走,胡乱随了一群讨吃子(乞丐),跟在后面。路上不时有人或鄙视或怜悯地看看他,大多数的人都低了头漠然经过,有个老婆婆塞给他一个黑黑硬硬的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守忠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老婆婆却吓得赶紧走了。一直跟着出了城,走到饮马河边,一阵凉风吹得他清醒了些,叹了口气,端起那个布包,轻轻打开,抓起一把,当风扬了,口里念叨:“红姑,走了!遂心如意了吧?这下没人逼你唱戏了!走了!下辈子一定投个好胎,别再受苦了!走了!红姑!也不知道你到底是哪里人,姓什么,爹妈祖宗什么的都不知道,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也不知道你后悔不?一了百了!去了下面多要一碗孟婆汤,把这辈子的伤心事都忘了它!下辈子好好活!”说着,扬着,不一会儿布包就空了,他使劲把这布包也扔得远远的,大喊:“红姑,走好!”
这一嗓子引得周围往来的几个人一阵侧目,守忠也不管这么多,径直走到一棵杨树边上,靠着出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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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伤逝 (第2/3页)
根蜡烛,明明灭灭地拖了长影子在墙上。守忠愣愣怔怔的,眼前都是先前两人在一起的画面:嫣红穿着藕粉小袄墨绿长裙轻笑着从他跟前飘过,回头勾魂摄魄地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又着了水绿色的戏服水葱般亭亭立着,轻启朱唇,宛转地唱起来;唱着又换了白色孝衣,呜咽地哭诉衷肠;一刹那,素白变了艳红,嫣红笑着看着他:“咱们这就算成亲了!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人了。”眨眼间,她又换了黄褐色大襟袄坐了窗下做针线,瞟了守忠一眼,微嗔:“都是要当爹的人了!”一时间,这些身影重重叠叠,变成了嫣红临死时灰败的脸,无望的眼睛看着天空,嘴里念叨着:“烧了扬了,再不受这些拘束……不受拘束……拘束……束……”这句话在空气中反复回荡着,激荡着守忠的心。他幽幽地叹了口气,说:“好吧,就依你。烧了、扬了。”遂闭了眼,不再去想这伤心的点滴。
长夜难熬,昏昏沉沉挨到了天明,守忠陪着送到了医院里的焚尸炉,眼见着嫣红被倒了进去,火焰忽地把她包住了,他不敢再看,扭过脸走到墙边靠着。不多时,就见一个白布包递过来,也不知是谁说了句“节哀顺变”,还拍了拍守忠的肩膀,离开了。
守忠迷茫地拿了布包,看了看,泪又涌上来,口里絮叨着:“就剩这了?这可真没了。”说着就往外走去,边走边说:“走了,走了,遂了你的心,扬了!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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