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阳沟是一道排污的臭水沟,桥下的黑污水流着泡沫,薰得人眼花头晕。堤岸两旁垃圾遍野,粪尿遍地,到处是长尾巴蛆、屎克郎儿,满天飞着长脚坟子、绿头苍蝇。
就在这穷苦年月,混沌世界,一个女孩呱呱坠地了。
瘦弱的母亲揉着干瘪的奶头,看着躺在一旁哇哇待哺的女儿,长叹一声,给这可怜的女婴取名小妹,这就是我。这以后的十八年,我饱尝了灭绝人性、摧残人身的折磨。
我的老家是四川安岳县黄角村。一家人穷得揭不开锅,爷爷和伯伯为寻门路搞起小本生计,在成都市后宰门卖豆腐。那时父母新婚不久,在家务农。1930年,家乡闹灾荒,父亲挑着担子,母亲抱着一岁多的哥哥安娃子,逃荒来到成都,租赁了大阳沟的一间草房。凭着一身力气,给人家拉人力车。母亲在家靠给人洗衣服、缝补过日子,人们把这活叫做”缝穷”。
我打六七岁记事起,就是靠土里刨食吃饭。哥哥背着背兜,手里拿着铁签子,在街上捡菜叶子,回来洗净后煮菜粥。我光着屁股背个背兜,在垃圾堆拣碎纸烂铁,到收购店卖上几个零花钱,那几个小钱是我的命根子啊!拿回家去时,手心都攥得出了汗儿。那些年,我就不知道糖是酸是甜,鸡蛋是圆是扁,只知道一文的小仔钱,两文的铜板钱。
逢年过节,父亲咬咬牙,花十个铜子从饭店里买一桶杂烩。这是客人们吃剩下的饭菜和霉烂的食物,饭店把它们一古脑扫进桶里,贱价处理,又酸又臭又辣,跟喂猪的泔水差不多。俺一家四口,只有一个破碗,四人轮换着,狼吞虎咽地改善一顿。
我们住的草房里,床上只有半张破席,全家合盖一个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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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惨死 (第1/3页)
1931年夏天,成都市大阳沟显得特别肮脏杂乱。东西六七里长的沟渠两岸,像两条花蛇,蜿延曲折,千疮百孔,矗立着几百家茅屋草舍。
这些茅屋草舍,大都是在地上楔几根木桩,四周围上竹篾笆,抹上一层泥巴。上面则胡乱架些竹竿木棍,铺上茅草、谷草苫顶,就成了草屋。透过竹墙剥落的泥片,能看到大阳沟的全景。
这条沟有十几丈宽,临街的沟里横跨着三道木桥,这里是有名的”贫民窟”。岸两边都是潘保长租赁的草房,里面住着说书的、卖艺的、挑葱的、卖蒜的、盖房的、拉车的,三教九流,都姓一个”穷”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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