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秀才不舍,何栖也是感伤,心情很复杂,为人女为人妇,肯定是两样生活。
推开小窗,一院堆放的花草,枝叶经春虽绿,那些绿却还是新绿,透着娇嫩;花也只是花苞,欲开还休得躲在叶间;一只长腿蜘蛛偷偷在枝丫间结了个网,捕了只小虫,用蛛丝裹了个浑圆挂在蛛网上。
她在这一方天地生活了十多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闭着眼都能数出来。每日的生活乏味得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又没什么娱乐。她又是个女子,不好随意在街市走动,本朝不设宵禁,夜市繁荣却和她没甚干系,不过节日才能凑凑热闹。
陈大抬了下眼皮:“憨不憨我不知,凶悍倒是真,秀才家的小娘子定的是巡街沈都头,提起拳头比醋钵还大,你少嚼口舌,免得惹恼了他,连累家里都没好果子吃。”
陈三郎缩着肩,吸溜下鼻子:“何秀才挑了半天的女婿,就挑了这么个杀星?吵将起来,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何小娘子。”他摇摇头,啧啧叹气,“何小娘子这日子不好过。”
陈大脱了鞋子把陈三郎打得嗷嗷叫:“让你住嘴住嘴,你是没耳朵不成?我们租他家房子,还要和他家结仇不成?远亲近邻,我们少不得上门道喜。”
上元节买的兔子灯,从年初挂到端午,破败了才丢弃掉。
好在还有书籍可以打发时间。
何秀才是个爱书之人,他是宁可少吃一碗饭也不肯舍去一卷书,病时卖了屋也要将书一册一册在箱中装好带在身边,平日也是时时翻阅,待到秋高气爽,又一册一册铺晒在院中。
得闲就教何栖读书写字,道:纵学不来作诗写文章,也要能写能看,腹有诗书自有锦绣。
介日看似无事,却也忙忙碌碌的,洗衣做饭,归整打扫。跟隔壁许大娘学了裁衣做鞋,第一次做的衣服针脚粗陋,何秀才还是笑呵呵地穿了,整一个月都是高兴模样。
第一百零四章 (第3/3页)
正色道:“哪里会急,满打满算,一应事物备齐,等到成婚也得年底左右。若不得吉日,说不得还到明年。”
何秀才又啰嗦:“沈大郎看着倒好,也不知到底什么品性,我竟没有仔细考察。”
卢继无法,陪着他絮叨,也知他们父女相依为命多年,心中不舍。
何秀才偶尔出门钓得鲜鱼,亲下厨去了鳞,片成鱼脍,细细码在瓷盘上,调了葱芥酱,父女二人在院中执杯对饮。
何秀才早些年身体不佳,常年吃药,身上家中都是苦药味,也就这几年渐渐康健,带着她种起花草来,或是野外寻的兰草,或是讨买的花种,虽无一名品,却是四时花开不断,点缀了狭窄的青砖小院。
前头杂货铺陈家得知何家女竟然定了亲,陈家娘子还满心疑惑:也不知哪家憨的,娶亲连老丈人一块娶回家的。又遗憾自己家三儿没能求娶得何栖,不然,这商铺还不是姓了陈,哪用得年年花费租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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