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依旧细雨如织。
一旁搜寻的莫晓北从地上捡起一根长发,那是苏默颜的。
叶寒川喜出望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发旧的盒子,从中取出那串一箭穿心的项链:“这项链上的血是暮雪的,我一直没有擦去,没想到竟有这用处。赶紧送过去,让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给我结果。”
莫晓北点头应下:“既然你对她的身份已深信不疑,又何必再做DNA比对?”
“你怎么知道有人在等我?”
“我上楼的时候看见的。”叶寒川淡淡地说,“他好像有些着急了。”
苏默颜笑了笑,小心地把花安置妥当:“那我就先回去了。我会按时叫人送花过来,请放心。”她满心喜欢地搔了搔棉花糖毛茸茸的脑袋,抱起花盆朝门外走去。
只一会功夫,苏默颜的长发就不再飞扬,被雨水打湿成缕,滴答着成串的水滴。终于,扛不过雨的寒意,她打了个喷嚏。
姚慕白回过神来:“你出来了怎么不叫我?要是感冒了该怎么办?”
苏默颜嘿嘿一乐:“没关系的。我喜欢淋雨。难得哥哥不在,也让我享受一下雨中看景的惬意。”
棉花糖紧随其后。
叶寒川轻声说:“棉花糖,苏小姐要回家了,你也该回去睡觉了。”
苏默颜暗自称奇:你还真叫棉花糖呀!真是名副其实呢!她低下头冲棉花糖笑了笑,悄悄挥了挥手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拉开门走了出去,又随手将门关上。
棉花糖伸出爪子使劲挠门,想要跟了出去,终究是徒劳,便回头冲叶寒川恶狠狠地叫了几声,气冲冲地跑回了内室,用后腿使劲把门碰上,算是抗议。
门再度被打开了,莫晓北走了进来。他在苏默颜坐过的地方站定,弯腰仔细寻找着什么。叶寒川看了他一眼,快步走到窗前,轻轻撩开窗帘一角,凝神注视着外面。不一会,苏默颜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她抱着花匆匆向街对面停着的一辆浅灰轿车走去。
姚慕白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叹着气说:“你就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苏默颜没接手帕,随意地摔了摔长发上的雨水,笑着说:“你怎么跟我哥一样一样的,都是那么爱操心。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吧!”她指了指姚慕白肩膀上的水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叶寒川的手不知觉地紧握成拳,先前眼里的温和一瞬间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的怒火。他讨厌苏默颜的身边不是自己,讨厌她如此细心地对待自己之外的任何一个男人,亦讨厌她陪着另一个男人淋雨。他无法再看下去,恼怒地放下窗帘,回到刚才坐过的位置,不声不响地对着那杯茶发呆。茶水渐凉,刚才还明艳飘香的花瓣已褪去色彩,沉落杯底,安然地释放生命最后的美丽。
“你别太难过了!根据我的调查,她是有记忆障碍的人。只要是她不在意的人和事,基本上是转身就忘了,并不针对你。”
“记忆障碍,记忆障碍……难道从此以后她都无法记住我么?到底,是我错了!是我辜负了她对我的那些心意……是我错了……才让她如此!”叶寒川的声音里是难以抑制的悔恨索寞。
莫晓北低头看着那杯已经冷却的茶水,一时无语。
“我要万无一失。”叶寒川闭上眼,神色十分疲倦,“晓,你知道么,我现在特别害怕!我害怕她不是暮雪,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那样的话,我该怎么办?”
莫晓北安慰道:“你怎么变得这样不自信?你那么爱她,一定不会有错。”
叶寒川没有说话,只一声叹息。就是因为太爱,才怕出错。多年不见,她的样子没有太大变化:眼神依旧清澈无一物,笑容也依旧明媚爽快,就连那颗为人着想的心,也一如当初,纯如赤子,仿佛这些年她从不曾经历忧患悲伤,只是平安喜乐的生活。尽管如此,他还是以自己特有的敏锐捕捉到了她眼神里转瞬即逝的黑暗:那是从死神的魔掌下逃出生天的人才有的黑暗:冷酷,寂寞,有对众生的嘲讽,还有对生命的厌恶。“晓,她真的把我从她的记忆里连根拔除了!除了那次在这里的相遇,我已经在不同场合跟她打过十次招呼了,也没能让她重新记住我。你知道她刚刚跟我说什么吗?‘我不知道怎么跟陌生人聊天’!她是我唯一深爱的女人,而我在她眼里,却是个连随便聊聊天也不可以的陌生人!”
下部:第三卷:第五章 (第3/3页)
见她灵动的眸子里自己无比清晰的脸,心里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拥她在怀:“你的问题解决了,现在,咱们可不可以像朋友一样聊点别的?”
苏默颜局促地搓了搓手:“我……我不知道怎么跟陌生人聊天。”
叶寒川略感失望:“原来,我们还是陌生人!”沉默片刻后,他笑了笑说:“算了,你回去吧,别让等你的人着急。”
姚慕白依旧站在原地看雨气沉沉的天空下那些盘旋追逐的鸟。
苏默颜放慢脚步,踮着脚不让高跟鞋发出声响。她悄然走至姚慕白背后,闭上眼聆听沙沙雨声中飞鸟扇动翅膀的声音,享受着雨丝亲吻脸颊的温柔。
雨,越发绵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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