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歌有柚未

《听歌有柚未》

风铃着了魔(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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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称“兰奴”那个笑容阴冷:“因为我们即将成为你最爱女孩的主人。当然,也会顺便终结你的灵魂。”

“你们这两个肮脏的吸血鬼奴隶,休想!”席写虎落平阳,被小人算计——对方特意避开白昼,直到月圆之夜才来邀战,那是料定自己不肯离开聂细雪去猎食,以致未能在月夜饮血,灵魂就此饥饿而虚弱——满腔怒气从齿缝间迸发,能杀人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两奴,喉咙里低声吼吼如野兽。

兰奴疾步一闪,瞬息间晃到席写跟前,一爪下抓,直抓头骨。席写自然而然举臂一挡,却使不出半分力道,没能拂开来爪,那一爪顺势插进臂膀,几乎及骨。席写痛极,紧咬牙没有呻吟出声,额头上沁出的汗滴直流下来。

兰奴一抓未中,反正也不急于了结他,就好整以暇地抽出爪,悠悠然看着指尖上鲜艳的血滴,神情似在玩弄一个受缚待杀的猎物。笑道:“吸血鬼爱上了人类,只不过是一个美丽的传说。一旦当真了……”说着一把抓起席写的头发,横着拖拉几步,边拖拉边说着未完的话:“就注定万劫不复!”

席写被扯着头皮在地面上拖行,而提不起半点反抗之力,双手抱头,背脊弓起,血痕涂满一道。聂细雪见他如此骄傲的一个人,竟然受如此凌辱,不禁感同身受,心疼之极,眼泪随着淋漓而落。

“不会已经饿死了吧?”聂细雪一边嚼着牛奶面包,一边嘴里嘀咕着,趴到窗户前津津有味地看席写。虽然他如雕塑般纹丝不动,落叶落满了他的肩膀,不过那双冷漠的眼神,足以证明他还是活着的。聂细雪一笑,感叹道:“吸血鬼就是耐饿啊。”转身走到卧室,想跟妈妈打电话报个平安。但电话依旧嘟嘟的响,无法接通信号,与昨天一样。

这一夜,农历九月十五。月圆。

满月出现在风城的上空,潮水涌上海岸线。到了后半夜,突然听见一阵阵惨厉的尖嗥声,无数吸血鬼仰头叫月,响遍风城每个角落,就像从十八层地狱传出的群鬼之叫。

“他们?”夜神皓优雅地冷笑,道:“你以为谁都可以成为我的奴隶吗?就凭他们两个,魂魄污秽,俗不可耐,也配服侍夜神氏家族?”

聂细雪讶异道:“城中这许多吸血鬼,难道不是你请来的?”

夜神皓摇头道:“我比你更纳闷,这群家伙背后的主人究竟是谁……哎呀,怎会这么笨!罩肩这一抓凌厉虽凌厉,可惜失了准头,若是偏移右下方五寸处下爪,一抓刺心,他肯定就一命呜呼了。”

聂细雪关心则乱,抢到窗前往外视,果见席写被折磨的血肉模糊,几乎奄奄一息。登时急哭,哽咽道:“席写,你怎么这般傻啊?”

夜神皓幸灾乐祸,笑道:“他就是傻……所以才会悲哀地爱上了你。”

夜神皓只是微微一笑,闪在一旁,不跟她一般见识。昆奴一直忍气吞声,竭力不发作,此时再也忍不下,喝道:“你究竟是谁?哪来的胆子劫我们的猎物?”

夜神皓白他一眼,傲然道:“让你的主人来与我谈话!就凭你,也配问我话吗?”

昆奴怒不可遏,拳头紧握,道:“那就叫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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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写被她的眼神深深伤害,失魂落魄地放开乔遇,低头对着墙根发呆反省。身为与人类世仇的血族后裔,竟这般不知好歹而妄想守护她一生,到头来她终将视我为茹毛饮血的野兽,岂不是好笑么?

“席写……你怎么了?”聂细雪见席写一脸哀伤,低头沉默,忍不住微微心疼。用手轻轻碰一下他的肩,试探着道:“你生我的气啦?”

席写抬头,转即自嘲地一笑,说:“你只是我的猎物而已,怎么配让我生气呢?”说完冷漠转身离开,风衣逆着风猎猎展开,像苍鹰巨大的翅膀。

风城出现了吸血鬼,从此不再是暗藏在黑夜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一拨吸血鬼明目张胆地在白昼捕猎,完全不顾《吸血鬼法典》中的守秘法则。满风城人心惶惶,谁也不敢出门,街上只剩下冷风,落叶,以及神出鬼没的吸血鬼。

昆奴冷哼一声,显得不耐烦,道:“跟他啰嗦什么,及早弄死得了。”过去飞起一脚对准席写头部,席写整个身子便如足球般弹向墙壁,墙上顿时石屑纷飞,凹进一个窝。席写头部受此一踢又一撞,神智断续地模糊,眼眶边起了一大块淤青。

聂细雪惊叫,刚叫出半声,忽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掌掩住了口。聂细雪惊里又受惊,随后听到耳畔有人温柔地轻声说:“别害怕,跟我走吧?”那人已从后面抱住了她,正是夜神皓。

聂细雪挣开他的怀抱,慌忙逃到墙角处,拾起一根断桌腿当武器指向他,叱道:“你别过来!”

夜神皓完全不把她的威胁放入眼,幽然走到窗前,目视着不堪一击的席写,道:“他已经无力再保护你,圆月会吸干他所有的力量。直到黎明朝阳升起之前,他都会是这般……形同废人。”

“他们是你的奴隶吧?”聂细雪含着怒气质问他,“是你派他们来难为席写的吧?”

聂细雪动了动嘴唇,想叫住他,但终于闭了口。转脸看到乔遇兀自扶着墙战栗,地下却湿了一片。

“你……”聂细雪吃惊地指着他湿透半片的裤子,吃惊之后反而忍俊不禁,道:“你尿裤子啦?”

“我……我……”乔遇也为吓尿了而感到尴尬,厚脸皮竟难得白里透红,讪笑着找借口道:“我是尿急找不到厕所,实在憋不住才尿了裤子。啊对了,你怎么找了一个吸血鬼男友?”见机赶紧另找话题,免得她究根问底。

“你是说他?”聂细雪顿时愁上眉头,发起了怔,再也没说一句话。

乔遇见詹颜避而不谈,心事重重的,随即心软了,向她妥协:“好吧,回到学校,我绝不八卦你跟吸血鬼谈恋爱……但你也不许八卦我尿裤子的事。”

聂细雪泪眼淋淋,愤气上冲,踊身就从窗台上跃下。夜神皓一惊,怕她会摔死,紧也闪电般弹出窗子,伸手抓住她衣领,凌空一越,然后若苍鹰收翅着地。

兰奴与昆奴陡见横地里又出现一个夜神皓,互相望一眼暗生惊惕。夜神皓把聂细雪往旁边一推,目显厌色,道:“你疯了!”忽又神气一转,淡淡地道:“别认为我是担心你的安危,我只是担心死了的你,鲜血可不如何美味。”

聂细雪充耳不闻他的话,起身扑到席写跟前,察看他伤势。席写微睁眼睛,血已模糊了视线,只见到一张焦急哭泣的脸,拼命呼唤着“席写!席写!”

夜神皓也走过去,兰奴赶紧撤到一旁树下,全神戒备。夜神皓理也没理他,只低头蔑了一眼席写,漠不关心的道:“死了没?要死就早点咽气。等你死了后,咱们所协定的契约,也就自动失效了。”

“你起开!”聂细雪听他话语刻薄,火上浇油,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将他推开。

席写对此倒不屑一顾,反正风城已非自己地盘,就任他们猖獗一时,互不相犯。于是固执地站在那棵梧桐树下,不分昼夜守护在聂细雪楼底。像个深患孤僻症的少年。

早晨七八点时,有两只吸血鬼从这里经过,一只吸血鬼嗅到聂细雪的味道,刚想冲上去,却被另一只吸血鬼拦住,用眼色默指席写,低头私语一阵,然后绕过他匆匆去了。

聂细雪从窗口里见席写不眠不食,不动不语,已接连三天三夜,究竟于心不忍,几次唤他上楼避风吃口饭。他却理也不理,只风衣在风中猎猎飞扬,而他始终一动不动。

两只吸血鬼刚吸饱人血,灵魂不致于痛苦,即结伴而来,到了跟前分开一伫,气势凌人。其中一个蔑视着趴在地上因为戒血而虚弱的席写,诡异地一笑,笑容里充满讥诮。

“小心你身后!”聂细雪在窗前看的分明,大声提醒席写。

席写抬起狰狞的脸,回望那两个吸血鬼。其中一个从容不迫地微笑道:“你好,请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兰奴。”说完还不忘向楼上的聂细雪微笑招手。另一个则冷冰冰地道:“我,昆奴。”

聂细雪受惊,从睡梦中醒起,只穿了睡衣就光脚奔到窗前。只见树下的席写正拼命咬着牙凝望圆月,双眼发出烈日般灼热的白色光芒,两只手紧紧按向太阳穴,似在极力克制着某一种痛苦。喉咙中嘶嘶沙哑,紧咬牙齿,却始终忍住了那一声澎湃在血脉里的尖嗥。

随后听到城市中一群野兽似的尖嗥之间,夹杂着一声声人类临死前的惨叫。

席写难以禁止嗜血的欲望,这是来自于灵魂的熬煎,胜过一切皮肉之苦。尖锐的牙齿使劲咬着,咬破了嘴唇,脸孔痉挛,最后无力地跪在地上。竟没觉察到身后,已悄无声息出现了两只吸血鬼,正是早晨去而复还的那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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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杀到兴头,兽性大发,正要咬死他灭口。忽听聂细雪大叫:“不要!”

席写一愣,收敛獠牙回头看聂细雪。聂细雪皱眉咬嘴唇,神色焦灼,眼神里夹带着恳求。分明似在恳求一只野兽放过她的同类。

那一个眼神,是她从未为自己流露过的不忍与哀怜,更使自己感到从未经历过的疏远与寒冷。

聂细雪怅怅地抬头,阴天的天空凝重肃杀,不带一片云。乔遇也随着她的目光望穹苍,正想抒发几句装逼的话,却陡地一愣,只见——一条条黑色人影从高楼上空汹涌而过,如一大群蝙蝠,覆盖住巨大的穹苍。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都禁不住露出恐慌——一批又一批吸血鬼出现在风城,注定一场电影情节似的末日灾难即将发生。

聂细雪恐慌之外,另觉得愤怒:“肯定是夜神皓那坏小子,将他的族人都召唤而来,想占领这座沿海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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