轾哲起身打开了窗帘,白色的雪花霏霏而落。
从昨晚到天亮雪一直没停,而且越下越大。外面是满天飞雪,白蒙蒙一片。
“什么时候才能停啊。”
小衡也起来了,担心地望着窗外。
早晨的时候,轾哲说过中午会停的,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
两位女招待收拾完餐桌。
轾哲一边观赏雪花霏霏的窗外,一边喝着加水威士忌。
朝房间里一看,地席上铺了两个床铺,中间稍稍隔开了一些,枕边有个小小的座灯。
“大概路太陡了上不来吧。”
轾哲想起了那弯弯曲曲的“伊吕波山路”的陡坡。
“我们想十一点下山。”
“现在经理正和山下联系呢,请稍候片刻。”
女招待鞠了一躬,离去了。小衡不安地用手涂抹着窗玻璃,轾哲意识到他们被困在这湖边的旅馆里了。
“滑车也不能开吗?”
“路上到处都是雪堆,根本开不动的。”
也是,雪这么大,下山实在是不可想像。
轾哲万般无奈地吃起早饭来。
“你打算几点回去?”他向小衡问道。
“最好三点以前。”
要想三点以前到达,一小时后就得出发。
“有什么事吗?”
见小衡支支吾吾的,轾哲也不好再追问,不过,三点之前恐怕回不去了。
吃完饭,刚开开电视,经理就来了,对他们说,现在交通都已中断,请他们先在房间里休息一段时间。
“什么时候能通车?”
“那得看雪什么时候停了,弄不好得等到晚上了。”
轾哲回头瞧了瞧小衡,见她低着头,脸色煞白。
已经十一点了,雪一点儿也不见小。
细一看,雪粒很小,但被风一刮,就成了风卷雪,遍地都是雪堆。
“看来够戗了。”
小衡的希望要落空了。
“你还是打个电话吧。”
怕自己在旁边碍事,轾哲说完就到楼下的大浴池去了。
路过服务台时,他看见有七、八个客人拿着背包十分焦急地等在那里。
轾哲泡完温泉回来,见小衡坐在镜子前,正用小拇指搓揉着眼角四周。
“怎么样?”
轾哲担心小衡打电话的事,问道。小衡轻轻摇了摇头。
已经快晌午了,就算现在通了车,回去也得四点了。再回家换衣服,绝对来不及了。
“他知道你来这儿吗?”
“说了一声……”
“没问题吗?”轾哲说完自觉口误,马上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又等到了下午,雪还没有停的意思。
轾哲看了看手表,快三点了。
现在即使雪停了,等到除掉积雪后通车,也得五点了,然后下山乘班车到郊北市就八、九点了,这还算运气好的,说不定,今晚都回不去了。
小衡满面愁容,轾哲也是忧心忡忡的。
轾哲也打算今天回去。所以,下雪回不了不成为理由了。
然而,比自己更难办的还是小衡。
三点,女招待送来了咖啡。
轾哲问小衡:“今天回不去怎么办?”
小衡没说话,用勺子慢慢搅拌着咖啡。
“雪早晚会停的,不过,可能得再住一晚。”
“你呢?”
“当然最好是回去了,不行的话也没辙儿。”
“我也没关系。”
“可是,你……”
小衡镇静地仰起脸道:“怎么回去呀。”
轾哲沉默了。小衡自言自语道:“我什么也不在乎了。”
四点以后,雪似乎小了一些,可是天也黑下来了。附近越来越模糊不清了。
轾哲站在凉台上眺望着外面。经理进来说,入夜后,路上结了冰,无法开通,今晚破例不收房费,请务必在这儿住下。
看来也只能住下了,轾哲点头同意。小衡在旁边都听见了,也死了心,和轾哲说了一声,就去浴池了。
剩下轾哲一个人看着湖畔那一处光亮,回想起去年秋天在**连住两晚上的事来。
那次并不是回不去,而是他们自己不想回去。是一次明知故犯的冒险,心情既紧张又感到快乐。
而这次是由于大自然的威力,不得已留下的,完全没有了愉快和乐趣,只剩下了沉重的压抑感。
很明显,这是几个月来两人所处的环境变化所导致的结果。
能放松地连续住两晚。
轾哲回到桌旁抽着烟,琢磨起小衡说的“我什么也不在乎了”的话来。
望着黑下来的窗户,轾哲深深感到他们正在被逼入绝境之中。
不久,黑夜降临,网人都泡过了温泉,坐下来吃饭。顺序和昨天一样,心情可大不相同了。昨天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什么都新鲜,所有的一切都使他们好奇。而现在已没有了兴奋的感觉,只有无可奈何的麻木和将错就错的心态。
老是这么闷闷不乐也无济于事。为忘掉这些不愉快的事,两人较着劲儿地喝起酒来,小衡还破天荒地要了杯清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晚饭从六点多一直吃到八点左右,小衡薰然薄醉,脸颊红红的。
突然,小衡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咱们去雪地上趴一会儿吧。”小衡步履瞒珊,“你也和我一块儿去。”说着就朝走廊走去。轾哲慌忙拦住她。
“你醉了”
小衡甩开轾哲的手,执意要去,她头发散乱,眼光呆滞,神态异样的妖冶。
“快点儿,你起来呀。”
“等一等。”
轾哲让她坐下。
“你干么拦我,我高兴。”
小衡不满地嘟哝着,轾哲不理她,叫来服务员撤掉了餐桌。
小衡充其量只有一两的酒量,却在泡澡后喝了好几杯冷酒,不醉才怪呢。
“你说要去的,怎么变卦了?”
小衡还惦着趴雪地的事,女招待们在的时候,她老老实实呆在一边,她们刚一走,又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别胡闹了。”
轾哲不让她出去,她非要出去,两人拽来搡去的,结果脚下一绊,都摔倒了。
轾哲又咳嗽了半天,才大大喘了一口气,说出话来。
望着她那潮红的脸庞,美妙的身躯,轾哲心里油然升起一种幸福感。
轾哲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一幕,试着活动着四肢,手脚还有知觉。看见座灯,才记起自己在旅馆里。这时小衡靠了过来。
“我不过是跟你闹着玩儿。”
“也挺难受的,过去那个劲儿,也许会感觉不错的。”
“看来是那么回事。”
小衡向轾哲撒娇道:“你也掐我一下。”
“现在?”
“是啊。”
轾哲按照小衡的吩咐,把手按在她的脖子上,随后一把掐在她的脸上。
她那温顺的样子十分可爱。
她的眼神似梦似幻。
外面一阵风刮过,座灯闪了一下。雪不下了,风还在刮。
这时女招待进来了。
“早上好。车已经开通了。”
昨晚那么担心道路不通,想方设法想回去,现在听说车通了,反而懒得动了。甚至希望老不通车才好呢。
八点吃完早饭,九点出发,坐出租车下了山,乘上班车到郊北市时快中午了。轾哲估计赶不上上午的会,就在上车前给公司打了个电话,说是有点感冒,不能参加会了。
上午十一点到浅草,两人都不想就这么分手,就去一家荞麦馆吃了午饭,吃完饭有十二点多了。
虽说不算出远门,然而旅行归来的安心感和疲倦使他们互相依偎着昏昏入睡。
等他们醒来时,已是下午三点,窗帘把外头的亮光遮得严严实实的。
小衡用现成的东西做了顿简单的晚饭,两人还喝了点啤酒。
“我走了……”
“有什么事给我来电话,今晚我不睡觉。”
轾哲的话使小衡的心情好了一些,又补了补妆,戴好帽子,互相交换了一下目光,走出了房间。
十点以后,楼里静悄悄的。乘电梯下了楼,来到大街上。
坐一辆车的话,又会难舍难分的,于是分别叫了车子,上车之前两人紧紧握住了手。
“记住给我打电话……”
轾哲等小衡上了车,目送车子走远后,自己也坐在车里闭上了眼睛。
谈一念来见轾哲似乎是为了要告诉他这件事。
“恭喜你了。”
轾哲给谈一念斟上了酒,忽然意识到他和谈一念之间的不融洽感,就来自于生活方式的不同。
和谈一念见面后,轾哲情绪有些消沉,并非因为谈一念的荣升,他再发展也是别的公司的人,与轾哲没有关系。
轾哲想的是,谈一念在努力工作,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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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招待抱歉他说。晚饭还算丰盛;有小莱、油炸食品,还有什锦火锅。
“有事请按铃。”
女招待走后,小衡给轾哲斟上了烫酒,轾哲感受到了冬天旅宿的温馨。
轾哲把椅子挪到凉台拉门旁边,小衡打电话告诉服务台已用过晚饭,然后走了过来。
“雪还下着呢。”
入夜以后风势加强,潲到窗户上的雪粒,顺着玻璃滑到屋檐下,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雪堆。
“早晨好。”这时,女招待进来准备早餐,他们预约了十点吃早饭的。
“这雪真不得了。”
轾哲揣着手跟女招待寒暄道。
“下这么大也不多见,今天早上的报纸都没到。”女招待一边打开窗帘,一边说。
“路不通了吗?”
两人交杯换盏地对酌起来,渐渐醉意上来,心情也舒展多了。
房间里两人也一起吃过饭,现在竟在这冬天的旅馆里共进晚餐,他们不禁为这远游之趣感慨不已。
“到这儿来太好了……”
这次旅行是为了给小衡庆祝生日而计划的。
“谢谢你。”
虽然对冬天日光的寒冷也有思想准备,却万没想到会大雪封山。
轾哲担心地打开电视,天气预报说,有一强低气压从北陆一带到达东北部,白天一整天将是大雪天气。
男服务员进来整理被褥,女招待端来了茶水,摆放早餐。房间里暖融融的,门外便是让人睁不开眼的暴风雪。
“这么大的雪一年也赶不上一回。”
女招待解释道。现在说什么也不解决问题了。
“下它一夜才好呢。”
门声一响,女招待进来了。
“对不起,打扰一下。”
轾哲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威上忌,小衡担心地瞧着他。
“别喝多了。”
“这可说不准。”
晚餐时喝了啤酒和清酒,现在加上威土忌,已是醉意朦胧,浑身飘飘然了。
这一舒适感,既来自晚上要住下的安心感,也由于远离东京来到雪乡得以忘却工作和家庭而来的松弛。
“再开一瓶吧。”
第二十三章 (第2/3页)
仰起脸看见从黑沉沉的天空飘下来无数的雪花,落到睫毛上就溶化了。”
这时,女招待送来了晚饭。
“现在是淡季,请将就一下吧。”
小衡的眼神迷蒙,温柔之中闪烁着火热的光芒。
听到小衡正而八经的道谢,轾哲有点不好意思,站起来从冰箱里拿出了威士忌。
“到那儿去喝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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