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半块青铜令牌轻轻晃动,“叮当”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这是三日前落霞崖缠斗时,那黑影仓皇逃窜遗落的物件。巴掌大的牌面,刻满如毒蛇吐信般虬结扭曲的符文,指尖触上去,阴冷直往骨缝里钻,似攥着寒冬冰溪里泡透的湿泥,连筑基修士的护体灵气都隔不住这股邪意。他拇指反复摩挲令牌边缘的月牙形缺口,那是被佩剑“青锋”磕出的痕迹。冷硬金属触感传来,黑影面罩下那双泛着绿光的眼、挥出的裹挟腐臭的黑气便清晰浮现眼前——那黑气沾在衣袖上,后来足足用了三桶清心泉水才洗去腥味。
“师父,夜风凉了。您昨夜伏案到三更天,案头油灯添了三次油,仔细着了寒邪。”林越的声音从台阶下飘来,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裹着刻意放轻的柔缓,似怕惊扰师父思绪。他双手捧着件素色夹袄,袄角带着炭火盆旁的余温,暖融融的气息顺着山风上升,驱散了些许凉意。
少年额前碎发沾着草屑与褐色泥垢,发梢凝着一颗细小露珠,在渐暗天色里闪着微光。方才他领着三名师弟清理西坳邪土,那邪土比往日顽固十倍,像生了根扎在地里。四人合力用清心符镇住四角,再握着桃木铲一点点剥离,指甲缝嵌满黑褐色泥垢,指关节被粗糙地面蹭破皮,渗着细密血珠。可他灰布衣襟依旧系得严严实实,领口铜制盘扣扣得一丝不苟,手腕上去年师父赠的平安结,红绳褪得发浅、边缘起了毛边,却被他细心打了个紧实双联结,牢牢缚在腕间。
心口骤然一沉,像压了块巨石。昨日辰时去查看灵脉源头的景象,清晰地翻涌在脑海里:那眼千年不涸的青木灵泉,本是清可见底的碧色,灵气盈盈地冒着泡,可此刻水面上却浮着一层薄薄的黑雾,像蒙了一块肮脏的纱幔,将精纯的灵气死死锁在水下。他伸手探去,泉水寒得刺骨,比寒冬腊月的冰泉还要凛冽,连他这筑基中期的修为,都觉得指尖发麻,体内的灵气在经脉里运转得滞涩无比,速度足足慢了三成。
“灵脉已然遭了侵染,再拖下去,不仅这眼灵泉会彻底毁坏,整个青木峰的灵脉都会断绝,到时候弟子们修行受阻是小,青木峰怕是要变成寸草不生的绝地。”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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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逍闻声回身,衣袍带动的风卷走脚边几片干枯松针。正见林越踮着脚尖,小心翼翼要将夹袄搭在他肩上,模样生怕动作重了惊扰到自己。少年身形尚显单薄,踮脚时后腰绷得笔直,肩胛骨在粗布衣衫下微微凸起,像一株逆着山风向上攀援的青竹,看似纤细,骨子里却藏着扛得住风雨的韧劲。
他伸手去接夹袄,指尖不经意擦过林越手背,触到那层厚厚的老茧——这是每日寅时在演武场练剑、亥时在书案前刻符磨出来的,比同龄人手掌粗糙三分,指腹上还留着几处被符笔戳出的细小疤痕。可就是这双手,递东西时稳如磐石,半分晃动都没有。
云逍忽然想起五年前少年初入山门的模样:那时他才十二岁,瘦得像刚从石缝里冒芽的小苗,攥着符笔的手颤得像秋风里的落叶,连最简单的清心符都画不圆,揉皱的符纸堆了满满一桌,却从不说一句累,深夜还偷偷躲在柴房里,借着月光一遍遍练习。五年光阴倏忽而过,当年的稚子已然长成能独当一面的大弟子,眉眼间稚气尽褪,只剩沉静与可靠,唯有谈及剑法秘籍时,眼底才会翻涌着少年人独有的热忱。
“这令牌你收着,你心思比我细,带在身边更稳妥。”云逍抬手解下腰间令牌,链扣与腰带摩擦发出细碎轻响,他郑重地将令牌塞进林越掌心,借着西天最后一缕橘红色霞光,指了指牌面左上角最扭曲的一道纹路,“正道符文讲究‘气脉贯通,形意合一’,即便是最刚猛的攻击符,线条间也藏着生机流转。你看这处转折,收尾时凝着三分滞涩,像被邪气压断了灵气的脉络,绝不是名门正派的笔法。”
林越立刻敛去脸上关切,神色变得凝重如捧至宝,双手轻轻托着令牌,指尖小心翼翼摩挲着冰冷的符文。他从怀中内层摸出一块边缘已经磨毛的油布——那是初入师门时师父赠予的,原是用来包裹经书的,至今还留着淡淡的墨香,他已珍藏了三年——按照同一个方向细细裹了三层,又郑重地塞进贴身处的衣襟里。那里还藏着师父亲手绘制的护心符,温热的触感与令牌的阴冷撞出鲜明对比,让他握着令牌的手愈发沉稳。这一系列动作熟稔得如同演练了千百遍:自从半年前西坳首次出现邪土,他便养成了将重要物事贴身保管的习惯,连夜里睡觉时,都要攥着那枚护心符才能安睡,生怕出半点差池,辜负了师父的信任。
第三部第7章 符文解密,初探邪煞背后局 (第1/3页)
《青木门隐士》第三部第7章 符文解密,初探邪煞背后局
暮色如浓墨浸透的棉絮,自青木峰主峰向次峰层层晕染。松针与山土的气息沉郁地弥漫,其中还缠着西坳邪土特有的腥甜——那味儿,隔着半座山都如针般蚀骨,教人背脊不由自主地发紧。
云逍静立观星台青石板上,这石板由前代峰主亲手铺设,被历代弟子脚步磨得光可鉴人,此刻正映出他挺拔的身影。衣袂微动间,与沉坠暮色融成一幅静穆剪影。山风卷着涧底凉意掠过,掀动他月白道袍下摆,袍角绣着的细密青木纹路在昏暗中隐约可见,那是青木门内门弟子的专属标识,针脚里藏着师门世代的荣光。
当晚霞最后一缕余温沉入山涧,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像一张被泼透了墨的宣纸。云逍返回自己的静室,书案上早已铺开了青木门的制式信纸,纸页边缘印着细密的青木暗纹——这是师门独有的防伪标识,外人绝难仿制。
案头油灯燃着豆大的火光,灯芯偶尔“噼啪”一声,溅出细小的火星,将信纸边缘映得泛着暖黄。他握着狼毫笔,蘸满了上好的松烟墨,笔尖悬在纸面上却迟迟没有落下,一滴墨珠坠下,在纸角晕开一小片黑斑。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案头那盆文竹上:这是他初到青木峰时,亲手从主峰移栽过来的,三年来一直枝繁叶茂、绿得发亮,可此刻却蔫了大半,叶片上蒙着一层灰败的气息,叶尖卷着细小的焦痕,像被无形的火舌反复舔舐过,连盆土都隐隐飘着一股腥气——这正是邪煞侵染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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