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事堂静得可怕，连烛火噼啪声都清晰可闻，只有窗外秋风卷着落叶，重重撞在雕花窗棂上，发出“呜呜”声响，像冤魂哭诉，又像邪魔低语，听得人心头发紧。李慕然望着案上摊开的《镇魔录》，泛黄的纸页上满是历代门主的朱笔批注，字迹或苍劲或娟秀，记录着与幽冥教的历次交锋——那是他师父临终前亲手交给他的，封皮都被翻磨得破了边，书脊用牛皮纸加固过三次，是青木门传承千年的根。他忽然抬手，用枯瘦的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老泪混着皱纹里积着的灰尘，在脸上划出两道清晰的痕迹，滴落在胸前的道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拐杖，杖头在地面轻轻顿了顿，随后重重捣了三下，“笃、笃、笃”，每一声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震得周围的空气都微微颤抖：“青木门上下，不管是带伤的弟子，还是年过花甲的长老，都愿以命相护，与青木峰共存亡！就算拼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守住这灵脉，守住咱们的根！”
“好！不愧是青木门主，有当年青木真人的风骨！”赤阳子猛地拍桌起身，腰间的赤焰剑“噌”地出鞘半寸，寒光如练扫过众人脸庞，映得每个人眼底都燃着火星。他一把攥住李慕然的手腕，掌心的老茧蹭得道袍沙沙作响，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老人的手腕，却满是敬佩与决绝：“丹霞派弟子从来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当年能平内乱斩叛党，如今就能守灵脉护天下！赤阳岭在，我们在；赤阳岭亡，我们便提赤焰剑杀入幽冥深谷，与邪魔同归于尽！”他声音洪亮如雷，震得房梁上的积灰又簌簌落下，落在拓片上也没人在意。旁边的丹霞派弟子纷纷起身，按紧腰间的佩剑，齐声高喊：“与赤焰岭共存亡！”声音整齐划一，震得窗棂都微微发抖，那股悍不畏死的气势，像一团烈火，瞬间冲散了堂内弥漫的绝望阴霾。
云逍看着眼前这些人：李慕然鬓角的白发沾着泪珠，却努力挺直了佝偻的腰杆，拐杖在手中握得稳稳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赤阳子满脸通红，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出鞘的剑刃还在微微震颤，寒光映着他刚毅的脸庞；崆峒派的玄虚长老已掏出帕子，细细擦拭着本命佩剑的剑柄，平日里爱惜得紧，此刻却擦得格外用力，眼神里满是坚定；连那些平日里不起眼的小门派主事，也都攥紧了袖中的法器，脸上没了先前的犹豫，纷纷开口表态，愿出兵相助，共守灵脉。他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掌心的符纸已被冷汗浸透，黏在皮肤上带来一丝凉意。晨光从雕花窗棂的缝隙漏进来，斜斜落在拓片的血渍上，竟泛出淡淡的红光——那是探查弟子鲜血的颜色，是绝境中燃起的希望的颜色，更是血战将至的预兆。云逍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肩上的担子虽重如泰山，却有了无数股力量共同支撑。他知道，这场关乎天下存亡的硬仗，从这一刻起便已悄然拉开了序幕，而他们，早已没有了退路，唯有背水一战，死中求活。
第三部第31章 情报整合，复苏计划露全貌 (第3/3页)
带着无奈，“这两处灵脉一木一火，恰是‘五行生克’中克邪煞的关键——木主生机、火主纯阳，相辅相成，能中和邪煞的阴毒。也正因如此，它们成了幽冥教唤醒始祖必须融合的最后两块拼图，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必然会倾全教之力来夺。”
李慕然的拐杖“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杖头的青木纹路磕在石板上，掉了块木屑，露出浅黄木芯。他整个人像被抽去了所有筋骨般晃了晃，身体向后倾倒，幸好身旁的大弟子眼疾手快，伸手稳稳扶住他的胳膊，弟子能清晰觉出师父手臂的剧烈颤抖，连带着拐杖都在掌心晃悠。他望着云逍，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喉头上下滚动，只发出几声模糊气音——青木峰上月刚遭幽冥教突袭，三百弟子折损两百有余，连护脉的“青木聚灵阵”都被打破一角，阵眼的千年古木被邪火灼伤，如今守在灵脉前的，都是带伤的残兵和刚入门不到一年的年轻弟子，熟悉阵法的长老只剩三位，根本摆不出完整的防御阵仗。赤阳子也沉默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这双手曾握赤焰剑斩杀过无数邪魔，剑下亡魂能堆成小山，掌心的剑茧厚得能磨破铜钱，可此刻却觉出前所未有的无力。丹霞派去年刚平内乱，叛党勾结外敌偷袭丹房，三位炼丹长老惨死，弟子伤亡惨重，宗门元气至今未复，库房里的疗伤药和符箓都见了底，连护脉的“赤焰焚天阵”都凑不齐足够的弟子催动。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赤焰剑，剑身的凉意让他稍稍清醒，却驱不散心底翻涌的绝望。
云逍将两人的神色看得真切，李慕然眼底的绝望、赤阳子脸上的挣扎与不甘，都像细针般扎在他心上。他缓步走到李慕然身边，手掌轻轻拍在老人瘦削的肩膀上——那肩膀瘦得硌手，隔着道袍都能清晰摸到突出的肩胛骨，能觉出老人因激动与绝望而产生的微颤。“李门主，”他声音放得极缓，如春雨润田般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赤阳掌门，事到如今，咱们早已是唇亡齿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退无可退了。”他转身面向所有主事，抬手按在胸前的青云宗令牌上，玄铁令牌的冰冷透过衣襟传来，让翻涌的气血稍稍平复。“幽冥教为唤醒始祖，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攻打这两处灵脉，甚至可能会同时发难。咱们唯有摒弃前嫌，把所有力量拧成一股绳，联手御敌，才有一线生机。”他目光扫过堂下窃窃私语的小门派主事，加重语气，字字如铁，“若青木峰或赤焰岭任一灵脉失守，‘九天镇魔阵’便会彻底崩溃，始祖现世，便是天下浩劫。到那时，无论大宗门还是小门派，没人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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