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张顺手里的引票数量，他这一年，光是盐茶两项的流水，就在九万贯上下。”

“除去打点官府、运输折耗、人工开支，纯利怎么也有七万贯。”

笔尖在纸上重重一点，墨汁晕开。

“七万贯的进项，抄家就抄出来两万？”

“这么多年来挣的钱都让狗吃了？”

“放着安稳的盐茶暴利不赚，去干这种随时可能家破人亡勾当？”

“这就好比，家里有金山的，非要去街上偷别人的泔水桶。”

“你信？”

“贱卖？”

“卖给谁了？契约呢？中人是谁？卖了多少钱？”

他把卷宗拎起来，抖了抖。

“这上面一个字都没提。”

“就一句‘贱卖抵债’，就把几万贯的窟窿给填上了？”

“孙进。”

正埋头整理另一堆文书的孙进猛地抬头，脖子缩了一下。

“下官在。”

赵野嗤笑一声，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贪财？”

“这大宋的盐引和茶引，是什么价码，你比我清楚。”

钱通这时候也凑了过来，他看了看那数字，小声说道。

“赵侍御，卷宗后面有交代。”

他伸手翻过几页，指着一行小字。

“这儿写了。因河北路连年遭灾，张顺新建的酒楼客栈生意惨淡，亏空甚巨，且多处产业贱卖抵债，故而家资所剩无几。”

赵野看着那行字，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赵野把卷宗往桌子中间一推，指着上面的一行字。

“你来看看这段。”

孙进赶紧凑过来，顺着赵野的手指看去。

“张顺，家资巨万，领河北路盐引三千道，茶引一千五百道……因贪利，私铸恶钱……”

赵野看着孙进。

“河北是遭灾了，那是种地的遭灾。酒楼客栈那是房子，是地皮！”

“只要地还在，房子还在，就算生意不好，那也是实打实的房子。”

“现在的世道，地皮能贬值贬成这样？”

“除非这酒楼是纸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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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道盐引，一千五百道茶引，这就是两棵摇钱树。他张顺只要不是傻子，躺在家里数钱都数不过来。”

赵野站起身，走到旁边的架子前，随手抽出一本《宋刑统》。

“私铸铜钱，是杀头的罪。稍微有点脑子的商贾，都知道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

“抄没家产，现钱两万贯。”

赵野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刷刷写下几个数字。

“我查了户部那边关于河北路盐茶的税收记录，粗略算了一下。”

孙进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找不到词。

赵野走回来，又翻开一页。

“再看这个。”

第20章 生死簿 (第1/3页)

详断房内，烛火摇曳。

窗户纸被风吹得哗啦作响。

赵野手里抓着那卷“大名府张顺私铸案”的卷宗，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桌案上敲得笃笃响。

“看出问题没？”

孙进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茫然。

“赵侍御，这……这就是案由啊。张顺贪财，铸钱牟利，没什么不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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