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过不让你提这件事吗?”
“臣妾……”
太监匆匆进来,禀报说:“启禀皇上,仁亲王来了。”
“宣他进来。”四皇子冲夏王妃挥挥手,说:“你先回府,那件事以后再说。”
夏王妃冲四皇子施礼告退,边走边琢磨,连小乔给她施礼,她都没理睬。四皇子只说那件事以后再说,没说完全不行,那么她就可以提前去做了。从御书房出来,她忖度片刻,没回王府,而是去了萧贵妃的寝宫。
夏王妃一阵大风一样刮进御书房,打断了四皇子喃喃低语。四皇子看到夏王妃一身俗艳的衣裙,头上插满珠翠,眉头不由紧紧皱起。
“臣妾给皇上请安。”
“什么事?”
小乔微微一怔,知道四皇子准备对五皇子和七皇子动手了,他跟四皇子关系一直很好,却也有兔死狐悲之感,“臣弟现在不敢断言,此事还需继续追查。”
四皇子笑了笑,“你不是常说她最聪明吗?为什么不去问问她?”
“谁?”小乔随口一问之后,便意识到尴尬,懊悔不已,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就看四皇子那含情脉脉的眼神,还用问是谁吗?
“下个月初是朕母妃的寿辰,朕想给她风风光光祝寿。”四皇子转移了话题。
“皇上仁孝。”
她亲自给宁远伯府送去了两千两,算是对那位小姐的赔偿。调戏那位小姐的人已经被砍了头,宁远伯府收下银子,感念明珏的好心,也没再说什么。
小乔刮走她两千两银子,还给她出了难题,让她帮忙分析谁是刺杀启明帝的真凶。明珏答应帮他想想,只是应付,她才不想费心,她现在的心思全在生意上。
请高僧灵道做了几场法事,大明宫终于重新开业了,但客源大不如前。明珏并不心急,她也知道人们有一个重新接受的过程,她现在能沉住气。
“夫人,老太太请你去崇禧堂。”
“知道了。”明珏心里暗暗咒骂,这老虔婆不知道又要耍什么把戏。
进到崇禧堂的正厅,明珏看到一脸恐慌的叶儿和狗子,不禁吃惊。
“你们怎么在这里?”
狗子忙上前说:“主子,奴才……”
萧老太重咳一声,打断了狗子的话,冷冷看了明珏一眼,说:“我刚才说过了,你是我萧家的子孙,以后不能再自称奴才,这里没人是你的主子。”
明珏一怔,疑问的目光看向叶儿,狗子的父亲是谁?她曾经问过叶儿,叶儿只说她知道了不好,也没告诉她,狗子怎么突然成了萧家的子孙了?
温玉娥脸上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夫人怎么不问他是谁的儿子?”
“这重要吗?”明珏转向萧老太,问:“老太太叫我来有什么事?”
萧老太长舒一口气,指着狗子说:“他是侯爷的亲生儿子,我好不容易才找他,让他认祖归宗,我给他取名敏综,把他过继到平夫人名下。”
明珏满不在乎,淡然一笑,问:“那她的生母呢?你想给什么份位?”
温玉娥见明珏不以为然,想刺激她,说:“想必夫人早就知道敏综是侯爷的儿子,就想方设法把他们母子买为奴才,真是居心险恶呀!”
“你是不是太多嘴了?不知道什么是为妾的根本吗?”明珏沉下脸,冷眼笑对温玉娥,“来人,平夫人胡说八道,掌嘴三十。”
“这可是在老太太房里,你……”温玉娥很害怕,想起上次被掌嘴的惨痛。
萧老太戳着拐杖,咬牙发狠,“在我房里,谁敢动她?”
“给平夫人掌嘴,谁不敢动她?自己到刑房领五十大板,滚出平北侯府。”
看到四个粗壮的婆子进屋,温玉娥害怕了,忙向萧老太求救。萧老太摔着拐杖怒呵,明珏无动于衷,仍让婆子将温玉娥拉出去打耳光了。
狗子和叶儿本就是她的奴才,不管狗子的父亲是谁,让他们看到这一幕,他们也会有所动容。她已隐隐猜到萧老太要玩什么把戏了,这老虔婆真是不死不休。
“老太太既然给侯爷找回了儿子,就让他认祖归宗,我无话可说。”
明珏的反映出乎她意料之外,萧老太突然感觉心里没底,重重哼了一声。
萧老太平静了一会儿,说:“给叶儿一个侧室的份位,顶替二公主,反正她也出家了,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把综哥儿过继到平夫人名下,他就是嫡出,世子之位由他来承袭。等侯爷回来,你把这些告诉她,就说是我的决定。”
二公主是萧贵妃的亲生女儿,被逼出家,为了利益,萧贵妃和萧老太居然让叶儿娶代她侧室的份位,毫不顾忌多多,这两人真是无耻无情到了极点。
萧怀逸去南效大营视察兵事了,还有三天才能回来,估计这件事也会把萧怀逸吓一跳。突然蹦出这么大的儿子称她嫡平,明珏表示鸭梨真大。
“好,只要侯爷能买你的帐就行。”明珏仍一张笑脸。
“他敢不买我的帐吗?你知道叶儿的身份吗?她可是花婕妤的亲妹妹,皇上亲姨母,让她做侧室委屈她了,凭她的身份做正妻也绰绰有余。”
明珏很想抚掌大笑,萧老太刚愎自用,又自私恶毒到了极点。四皇子登基之后,没报复她和萧贵妃及萧家,她们想巴结四皇子,丑恶的本性就显露出来了。
“呵呵,我当然知道叶儿是花婕妤的亲妹妹,是皇上的亲姨母。我还知道她是宋家最小的女儿,宋家是萧家的家生子奴才,当年因为花婕妤生下四皇子,你和萧贵妃把宋家所有的人都杖毙,连已嫁的女儿都不放过,听说有几十口。”
狗子很茫然,这些事情他根本没听说过,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叶儿的牙齿打起了哆嗦,脸上密布恐惧的神色,眼底凝聚剧烈的恨意。
萧老太被戳重短处,气得快吐血了,“你、你……”
明珏心里痛快,哼笑几声,说:“没事我先回去了,你随意安排他们母子吧!”
跟随明珏的丫头婆子都忧心忡忡,而她却一脸轻松,边走边跟众人说话。狗子不可能是萧怀逸的儿子,萧老太硬塞给萧怀逸,就是为世子之位。
“夫人,朱艳姐姐来过了。”
“有事吗?”
“她和冬至来找狗子、叶儿和岳芽儿,他们三天都不见人影了,岳嫂子很急。”
明珏暗暗咬牙,萧老太和萧贵妃为逼狗子和叶儿就范,把岳芽儿绑架了。在她们心里,狗子和叶儿不管是谁的亲戚,仍是萧家的奴才,她们认为让狗子认祖归宗,给狗子世子之位,是万分恩宠,可以随意拿狗子和叶儿在乎的人威胁。
温玉娥也参与了这件事,说不定连温家和五皇子一派也帮忙出谋划策了。如所料不错,夏王妃也该起了重要作用,估计这件事四皇子和花婕妤根本不知情。
温家的目的更阴险,想把狗子过继在温玉娥名下,以嫡子的身份承袭爵位只是温家的目的之一。目的之二就是让花婕妤和叶儿更加怨恨萧家,积怨欲深,总有暴发的一天。一旦暴发,萧家和四皇子将会两败俱伤,五皇子就成了得利渔翁。
萧老太和萧贵妃年纪不小,又都是宅斗、宫斗中的胜利者,她们就看不透温家的目的吗?既想讨好四皇子和花婕妤,还跟温家和五皇子一派纠缠不清,她们当四皇子是傻子吗?脚踩两只船,迟早会翻,到最后一只也踩不住。
明珏想了想,说:“把萧攀叫来。”
萧怀逸此次去视察兵事,怕明珏有事,就把萧攀留给了她。萧攀自幼跟着萧怀逸,亲密无间,听到明珏说起狗子的事,萧攀满脸惊讶。
“狗子十八九岁,也就是侯爷十四五岁的时候,绝对不可能,那时候,侯爷跟老侯爷在西北战场,那场仗打了两年,侯爷中途就回来过一次。”
明珏心里一松,脸上流露出自然的笑容,“老太太非说狗子是侯爷的儿子。”
“小人想起来了,那时候大少爷在北郊庄子里养病,估计有半年。”
“萧怀远?”
这几年见狗子,明珏总觉得狗子象一个她熟悉的人,现在终于想起来了,象敏纯,和萧怀达也有几分像。如此说来,狗子是萧怀远的儿子,萧老太等人早知实情,为了讨好花婕妤,却要强加在萧怀逸身上,真是可恶致极。
叶儿当然知道狗子的父亲是萧怀远,萧老太以岳芽儿威胁她,她才不敢说实话。要想让叶儿实话实说,必须保岳芽儿平安无事,否则萧怀逸的帽子就扣上了。
明珏仔细交待了萧攀诸多事宜,让他去办,在她心里,又有了新的想法。
“紫玲,准备吃食和礼物,我要带孩子们去看太太和七奶奶。”
白夫人晚景凄凉,天天唉声叹气,除了在白迎蓉管制下,她的日子不好过以外,就是为她的儿女操心了。萧怀远死了十几年,萧怀菱又被流放了,而萧怀达虽说活得不错,却是骡子,因为不能生育,天天被白迎蓉打骂。
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孙子,白夫人肯定会喜极而泣。狗子若认祖归宗,应该过继萧怀达夫妇,这是他的亲叔亲婶,总比他们夫妇过继萧家旁支的孩子要强。再说狗子这么大了,又懂事又能赚钱,不用养育他再花钱,白迎蓉能不高兴吗?
别看白夫人被白迎蓉辖制得很紧,对付萧老太,还是有绝招的。白迎蓉也不是好惹的,天上掉下金元宝,谁敢抢,她也会拼命的。
原来白夫人当时就知道萧怀远和叶儿的事,也知道叶儿的身份。得知萧怀逸和叶儿行夫妻之事后,她让萧怀远处理叶儿。她所谓的处理,就是处死,萧怀远回京后,很快就忘了这件事,他们不知道叶儿会生下儿子,还养了这么大。
明珏向白夫人和白迎蓉说明情况之后,就带孩子们回来了。一会儿就听下人来报,白迎蓉和白夫人密议许久,婆媳二人就雄纠纠、气昂昂,杀向崇禧堂了。
萧老太使出十八般武艺,才压下白夫人和白迎蓉的怒火,但仍被她们狠狠谴责。明明狗子有亲祖母、亲叔亲婶,非要认给别人,这不是欺人太甚吗?可萧老太也有自己的考虑,她恨明珏,又想拉拢温玉娥,才出此下策。
狗子必须认祖归宗,但过继给谁,还没商量好,怎么把他推上世子之位,就更无定论了。不管怎样,白夫人和白迎蓉牵制萧老太与温玉娥,侯府暂时平静了。
萧攀救回了岳芽儿,明珏怕萧老太等人再使手段,让萧攀带人暂时把岳嫂子一家送到牧场去了。牧场比较隐秘,她们再想抓人威胁,也需费一番功夫。
萧怀逸回来,明珏把这件啼笑皆非的事情告诉他,气得他狠狠咬牙。他召集族中长老,迅速做出决定,狗子以萧怀远庶子的身份写入族谱,并过继给萧怀达和白迎蓉。狗子不能袭世子之位,萧怀逸答应给他跟四皇子另要一个萌爵。
安宁院洋溢着喜气,白夫人拿出私房钱摆了几桌酒席庆祝,白迎蓉又给下人放赏。萧老太则被气得栽了几个跟斗,温玉娥没打成如意算盘,也气得要死。
明珏把岳芽儿获救的事告诉叶儿和狗子,叶儿没说什么,要回梅隐居。萧老太和白夫人等人统一口径行为,只允许叶儿离开,不让狗子走。
叶儿扑跪在明珏脚下,失声痛哭,“主子,求求你别让我们母子分开。”
“唉!狗子既然认祖归宗,就不可能再离开萧家,连皇上和花婕妤也不能有疑议。你也留在平北侯府吧!别回梅隐居了,这样你们母子就可以朝夕见面了。”
“我怎么留下来?狗子现在不是我的儿子了,被她们抢了,呜呜……”
明珏也知道让叶儿留在平北侯府身份尴尬,萧怀远死了这么多年,不可能再给他添一个妾室。狗子过继给萧怀达和白迎蓉,是谁亲生已经不重要了,只认继父继母。而且过继给别人的孩子,不能再管亲生母亲叫娘,这是规矩。
被萧老太逼得没办法,明珏猜到狗子的身世之后才告诉白夫人和白迎蓉,让她们互相牵制。这样一来,她就成了从叶儿手里抢走狗子、让他们母子分离的帮凶。明珏意识到这件事做错了,可她被逼无奈,不这橛就无法对付萧老太等人。
“叶儿,你先别哭,这件事……唉!”
“哈哈……我真不该生下狗子,当时是我勾引萧怀远的,我想替宋家枉死的几十口人报仇。白夫人和老太太都知道这件事,她们让萧怀远杀了我。那时候我已经怀孕了,萧怀远把我打昏,丢进了河里,是常大哥救了我。”
明珏不禁流泪,萧怀远为人狠毒,知道叶儿的身份,肯定会对怀了孕的叶儿下毒手。叶儿生下狗子,苦熬了将近二十年,仍逃不出萧老太等人的魔掌。
“叶儿,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该……”
“我是奴才,你是主子,我又怎么敢说你的做法不好呢。求你带我进宫吧!我想去看看我姐姐,她活得也好苦,谁让我们都是奴才呢,呜呜……”
再这几天花婕妤就要过寿了,明珏也想到宫里请安,就顺便把叶儿带进去了。
狗子在平北侯府过得很不自在,虽说锦衣玉食,仆从成群,可出入很不自由。白迎蓉以替狗子打点前途为由,天天跟狗子要钱。狗子和叶儿这几年也存下了几百两的私房,打算盖房子娶亲用的,被逼无奈,拿出一半打发了白迎蓉。
日子总算又安定下来了,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明珏倍感压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她想带孩子到外面住一段日子,可现在又是多事之秋。
孩子们都很懂事,见明珏心情不好,很安静,连敏练都不闹腾了。明珏怕孩子们被沉郁的气氛感染,总抽出时间,调整心情,陪他们玩乐。
“主子、主子,我……”狗子满脸惊慌,闯进沐雪斋,仆人都阻拦不住他。
明珏皱眉问:“出什么事了?”
“她们要给我订亲,我说跟岳芽儿订好了,她们都说岳芽儿死了。我怕她们会害岳芽,求主子开恩,救救岳芽儿……”狗子抽咽着给明珏跪下了。
“你先起来。”明珏给丫头使眼色,说:“去打听打听。”
丫头很快就回来了,说是萧老太和白夫人两人的主意,要给狗子订下夏国公府的嫡次女,马上要换庚贴了,这门亲事夏王妃和夏国公夫人一手搓合的。
夏国公府的子侄又是杀头,又是流放,又是判刑,损失了一半有余,大概是认识到在京城势单力孤,夏家想跟萧家联姻,从而巩固家族势力。
“你先别急,后天是花婕妤的寿辰,我跟她提提此事,让她阻止。”
“多谢主子。”
七月流火,丹桂吐蕊,和熙的风吹走暑热的余威。
花婕妤的寿辰是七月二十八,若说明珏在这个时空的生日也应该是七月二十八。八年前的这一天,她从这个时空完全清醒,喜怒哀乐、紧紧相随。
原先皇族的宴请都在椿萱殿,现在启明帝在椿萱殿昏迷未醒,宴诞只要摆在永宁宫。永宁宫位于后宫和御书房中间,是一座豪华雅致的宫室。
以前,花婕妤从未做过寿,因四皇子上位,有好事的臣子提议以太后之尊给花婕妤过寿,四皇子就应允了,但提出要以简约为主,宴席也不能太过奢华。
安排好三个孩子,又处理的府里几件杂事,明珏更衣收拾,就进宫了。
平北府门口排起十几辆华丽的马车,除了明珏,还有萧老太、白夫人、陈氏和袁氏也都要进宫贺寿。萧老太把温玉娥带上了,说是要让她贴身伺候。
进宫之后,她们先去给刘太后请安,正好有一些贵妇在刘太后寝宫闲聊,她们也坐下来凑趣。闲聊了一会儿,她们才从刘太后宫里出来,去给花婕妤贺寿。
花婕妤是皇上的生母,巴结奉迎者众多,又正逢她的寿日,她的寝宫里很热闹。听到萧家命妇人来贺寿,花婕妤亲自迎出来了,众人对明珏等人颇为艳羡。
明珏佩服花婕妤的忍耐力,不禁心酸,而萧老太等人却认为荣耀万分。给花婕妤祝寿,又说了些凑趣讨喜的闲话,众人表面一团和气。时候不早,萧老太等人要去看萧贵妃,明珏不想见萧贵妃,找了借口,去了永宁宫。
宴席摆在永宁宫的正殿,后面的宫室供宾客休息,在正殿和宫室之间有一个很大湖溏,湖溏岸上长廊曲折,草木葱茏,描龙绘凤的雕栏隐于花木之间。
“夫人,花婕即宣您去她的寝宫。”
花婕妤见到明珏,又是抱歉又是道谢,见她这么谦逊隐忍,明珏反而不自在了。两人说了一会儿闲话,明珏跟她提到狗子的亲事。花婕即寻思半天,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狗子按萧老太等人的意思,娶夏国公府的嫡女,让岳芽儿做妾。
明珏知道花婕妤为难,她也很为难,狗子现在是平北侯府长房的嫡子,而岳芽儿只是奴婢,身份相差悬殊,岳芽儿只能给狗子做妾。
狗子和叶儿都喜欢岳芽儿,不愿意看她受委屈。可是狗子已经过继了,连花婕妤都没法管的事,叶儿又怎么干涉呢?这就是处于弱势的人,只能屈从。
花婕妤拉着明珏的手,说:“叶儿性子倔,我知道她想不开,你去劝劝她。”
“好,我刚才见她在永宁宫的花园里,我一会儿去劝劝她。”
叶儿坐在隐秘的花丛里喝酒,看到明珏主仆走来,她连喝几杯酒,失声痛哭起来。狗子被抢,明珏知道叶儿难受,也帮不了她,只能宽心劝慰。叶儿双手掩面,哭得很压抑,酒洒到衣服上,又呕吐出很多秽物。
明珏吩咐丫头去拿自己的妆盒,给叶儿去打水,重新梳妆,又让人去花婕妤的寝宫给叶儿拿衣服。丫头们都离开了,明珏坐到叶儿身边,陪着她叹气。
“我姐姐说要想活着就要忍,因为我们是奴才,没家族势力。四皇子没成事之前,我们要忍,他当着皇上,我们还要忍,不忍只有死路一条。”
“叶儿,婕妤娘娘说得对,只要活着就要忍,谁都在忍。”
“你是主子,你会这么说,呜呜……我不想忍了,我宁死也不忍了。”叶儿喝得醉眼朦胧,趁明珏没注意,她举起酒壶冲明珏头部砸去。
“你……”明珏头部很痛,身体晃了晃,倒在地上。
“我不忍了,我要杀了你们这些主子,让你们赔命、赔命,呜呜……”叶儿见明珏倒下了,丢掉酒壶,向湖溏跑去,紧接着传来水响声。
“有人跳湖了,快救人――”
明珏被叶儿砸得头晕目眩,还没有昏迷,听说叶儿跳湖了,她心中一急,挣扎着起来。感觉有人向她走来,她闻到一阵香气,休力不支,昏倒了。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正愁找不到机会给你下药呢,你自己昏倒了,哈哈……”温玉娥阴狠尖利的声音响起。
夏王妃和夏国公夫人过来,看到明珏昏倒了,夏王妃想上前踹明珏几脚,被温玉娥拦住了。温玉娥叫来叫来吩咐了几句,又给夏国公夫人使了眼色。
“女儿呀!你的好日子马上到了,今天成全皇上和洛明珏的好事,明天皇上就会下旨立你为皇后,以后怎么作践洛明珏,还不随你心愿。”
“真的吗?皇上明天就能立我为后?平夫人,你足智多谋,你快说。”夏王妃很激动,看向温玉娥的眼神包含期待的感激。
“当然是真的,您母仪天下,可别忘了我。”温玉娥一张笑脸,眼底闪过蔑视的恨意,冲夏王妃施礼,问:“皇后娘娘,皇上那边可准备好了?”
夏王妃激动得手足无措,“我绝不忘了你,你放心,皇上那边都准备好了。”
“太好了。”温玉娥暗自咬牙,冲仆人挥手说:“把她抬走。”
……
几个丫头陆续回来,没找到明珏,都很着急。听说叶儿跳湖了,总管太监怕影响花婕妤的好日子,严令众人不许到处宣扬,丫头们更加忧急。
“我担心夫人有事,我们分头去找,紫玲,你去前殿偏房找侯爷的随从。”
萧怀逸正跟随从交待事情,见紫玲匆匆跑来,说明珏不见了,他很担忧。刚准备让人分头去找,就有人跑来说御书房出事了,让他马上过去看看。
有几个臣子过来,不由分说,就拥着萧怀逸往御书房走去。御书房的大门口围起好多人,五皇子挡在门外,不让人进去,见萧怀逸来了,才放行。
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说:“在御书房一侧的寝室里。”
萧怀逸意识到了什么,推开众人,大步向御书房一侧的寝室走去。几个随从见萧怀逸脸色很难看,忙拦住蜂拥而至的人群,被五皇子带来的诸多侍卫拿下了。
听到外面的吵嚷声,明珏幽幽转醒,脑海又有一阵眩晕袭来。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有人正伏在她身上亲吻揉摸,她突然睁大眼睛,惊叫出声。
是四皇子,他也一丝不挂,脸上透出不正常的潮红,目露贪婪,眼底充斥着火热的淫呀欲。他看到明珏醒了,立刻双眼放光,激动得身体直哆嗦。
明珏知道他们都被人陷害了,她想去推开四皇子,双手却没有一点力气。看到四皇子的身体冲她压来,她一声尖叫,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撞开了,明黄色的帘帐被掀开了,赤身(果)体的两人完全呈现。好多人涌进房间,四皇子好象没看到、没听到一样,仍浑然不觉。
萧怀逸走在最前面,看到这种场面,气得额上青筋暴突。他扯掉帘帐,盖住身后众人,让他们看不清床上的情景。他冲到床前,一把揪起四皇子,重重摔到地上。又扯下床帘盖到明珏身上,双手哆嗦着将明珏的身体裹严,抱起她往外走。
众人看到萧怀逸阴着脸、抱着明珏出来,都感到压力,不约而同让开一条路。
四皇子光溜溜坐到地上,无惊无恐,仍瞪着淫肆的眼睛寻找发泄的猎物。一盆凉水浇在他脸上,他打了冷颤,猛然惊醒,大脑回归正常。
他看到萧怀逸抱着明珏往外走,又看到自己的状况和房间里众人千姿百态的眼神,顿时明白了。他扯起帘帐盖在自己身上,双手握紧,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睁开的勇气了。即使被人算计了,做为一国之君,言行不检点,如何治天下?
花婕妤扶着刘太后快步走来,看到眼前的情景,花婕妤昏倒了。刘太后浑身哆嗦,见五皇子带人笑意吟吟朝她走来,她顿时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
程阁老上前施礼,高声说:“皇上猥琐臣妻,有失君主威你风范,请太皇太后下懿旨废掉皇上,若太皇太后恣意袒护,臣会率满朝文士辞官归乡。”
五皇子冷笑几声,说:“皇祖母,谁都知道你偏袒四皇兄,他敢淫亵臣妻也是被你宠出来的。发生这种事,你让萧侯爷情何以堪,萧侯爷手握兵权,是国之重臣。恐怕你今天不做主废掉四皇兄,马上就会天下大乱,你会成为皇室的罪人。”
“你、你们……”刘太后知道四皇子被人设计暗算了,陷害他的人就是五皇子一派,可这种事就发生在众人眼皮子底下,她没有证据,如何辩白?
“臣等请太皇太后做主,废掉皇上。”众臣子齐刷刷跪了一院子。
五皇子也跪下了,说:“请皇祖母做主废掉皇上。”
在场的人几乎全是温家和五皇子一派,不分臣子仆从,全部跪下,让刘太后废掉四皇子。还有众多臣子往御书房赶来,不管哪一派,听说此事,都又惊又气。
先前,众人都听说过四皇子和明珏的逸闻,启明帝被刺,萧怀逸支持四皇子上位,就没人再提以前的传闻了,没想到四皇子登基几个月,竟然淫渎臣妻。萧怀逸不会善罢甘休,程阁老支持五皇了,文武两派背离,四皇子被废成为必然。
温玉娥、夏王妃和夏国公夫人安排设计好四皇子和明珏后,就躲进了御书房外面的角房。夏王妃和夏王公夫人都在估算时间,预备去捉奸,还要跟四皇子谈条件。温玉娥在等外面的动静,只要有人赶来,她就大功告成了。
听到御书房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和喧嚣声,夏王妃和夏国公夫人满脸疑问,看到温玉娥脸上浮现狠毒的得意,她们似乎明白了,都吓得呆立当场。又听到诸多朝臣、侍卫和仆从都要求废皇上,夏王妃和夏国公夫人互看一眼,都明白了。
“平夫人,你、你……”夏王妃不禁浑身颤抖,她再傻也知道被废掉的皇帝一般都是死路一条,而她做为妻子能活吗?他们的孩子能活吗?
夏国公夫人跳起来怒呵:“你、你……姓温的,你阴我们?”
温玉娥放声大笑,看向她们的目光满含轻蔑嫌恶,“你们现在才明白,晚了,就凭你这么蠢笨,还想做皇后,到了深宫,你连骨头渣子都保不住,哈哈……”
夏王妃尖叫一声,张牙舞爪冲温玉娥扑来,温玉娥躲过她的攻击,向门外跑去。夏国公夫人和夏王妃追出去,边跑边骂,见温玉娥躲进人群,她们才停下来。
刘太后见地上跪到百余人,都要求废掉四皇子、另立新君,她无路可退,心沉到谷底。看到夏王妃骂骂咧咧跑出来,毫无体面威仪,顿时怒不可遏。
“你疯跑什么?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
“皇祖母,妾身……”夏王妃赶紧跪下,满脸惊恐,哀哀啼啼,指着人群中的温玉娥说:“是她害的皇上,她给皇上下了春c药,皇祖母,是她。”
“你胡说什么?”温贤妃怒视夏王妃,说:“她是本宫的侄女,萧侯爷的平夫人,进宫来贺寿的。皇上淫渎萧侯爷的夫人,你又来诬蔑萧侯爷的平夫人,你们与萧家有仇吗?亏萧侯爷力排众议,拥四皇子上位,真是瞎了眼。”
萧贵妃听到这番话,心中百感交集,顿时咬牙切齿,“夫妻母子个个都是狼心狗肺的孽障,哼哼!如果今天母后不做主废掉贱人所出的孽种,本宫就自裁。”
温贤妃假惺惺劝了萧贵妃几句,怕今天的事令人起疑,累及五皇子,转向夏王妃,说:“本宫也觉得皇上不对劲,就查问了御书房的侍卫和太监,他们都说今天除了你和贴身伺候四皇子的仆从,没人进御书房,药一定是你下的。”
刘太后在深宫争斗几十年,是一个满身红旗插遍的宫斗高手,又听到夏王妃和话,她能不明白其中的蹊跷吗?她能不知道夏王妃被人利用了吗?
夏王妃触到刘太后如嗜血般狠厉的眼神,吓得身体如筛糠,“不、不是……”
夏国公夫人知道形势危急,忙跪下指着温玉娥说:“春、春c药是她给的。”
刘太后多年的心血付诸东流,恨怨至极,她恨四皇子、恨萧贵妃、恨温家和五皇子一派,但让她恨到老牙咬碎,恨不得一口咬死的人就是夏王妃了。
所谓妻贤夫祸少,夏王妃竟然跟温家人搞到一起,被人利用,一手酿成了今天的祸事。就是没有今天的事,四皇子稳坐皇位,有这样的妻子,也会麻烦不断。
“来人,传哀家懿旨:削去夏王妃皇子正妃的份位,打入铜牛庵为奴。”
“遵旨。”几个太监过来,抓起哀嚎惨叫的夏王妃,拖走了。
五皇子近前,问:“皇祖母认为只处理一个夏王妃能平息此事吗?”
“你说怎么办?”
“废掉皇上。”五皇子深知没萧怀逸支持,四皇子的王者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夏国公夫人扑跪到刘太后脚下,哀告道:“太皇太后,妾身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他们要算计皇上,是他们利用王妃娘娘、利用妾身,求……”
四皇子穿戴整齐,手握一把长剑走出来,长剑出鞘,一剑砍掉了夏国公夫人的脑袋。那颗插满珠翠的脑袋流着血滚了几圈,瞪着惊恐的眼睛停下来。
“皇祖母,孙儿有负重望,求皇祖母……废、废掉孙儿,别再为难。”
刘太后满脸沉重,摇头哀叹,“好、好、好,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
赤粉色的霞光映在窗棱上,碎碎的金芒洒满树梢,被柔和的清风吹落满地。
明珏平躺在床上,长叹一声,睁开眼睛,看着房里的摆设、挂件、饰物,本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物品,可她突然感觉很陌生。就象八年前的今天,她初来乍到,房间里一景一物都很陌生,陌生到令她恐惧,令她想远远离开。
“夫人,你醒了?”丫头的脸色很难看,又布满担忧。
“扶我起来。”明珏仍感觉头昏目眩、浑身无力,“我的孩子们呢?”
丫头扶明珏起来,说:“他们都在厢房跟纹姐儿认字呢。”
“侯爷呢?”
“在外书房。”
吵嚷叫骂声由远及近,饱含悲愤,明珏心里一惊,让丫头去看看。又有丫头进来,服侍她穿好衣服,她要洗澡,丫头扶着她去了净房。
她坐进浴桶里,温热的水浸透身体,她长吁了一口气,感觉身体舒服了一些。
丫头回来说吵嚷的人是萧老太、温玉娥和族中的几个长老女眷,他们提出要把明珏浸猪笼,被萧怀逸派人拦住,不由分说,全部打跑了。
明珏冷哼一声,说:“把垂花门关上,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包括侯爷。”
丫头很犹豫,见明珏很坚持,才说:“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吩咐。”
接连三天,她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基本的吃喝拉撒,就是躺在床上发呆。这几天,她睡眠很不好,困极了,最多睡上一时半刻,很快就醒。
自从把她从宫里带出来,萧怀逸就去了外书房,就再也没进过她的卧房,确切地说,他连垂花门都没进过,连孩子也不来看一眼。
明珏了解萧怀逸的个性,也理解他此时的心情。萧怀逸为人臣子,出于君臣之道,他对君主很躬顺,其实却是桀骜不驯的人。他不容易动情,一旦动情,就很专情,骨子里大男子主义很严重,绝对没有做np男主角的潜质。
有人猥琐他的妻子、他深爱的女人,他肯定想杀人,可那人是皇上。他若一怒之下杀了皇上,就会赔上一个家族包括他的妻子和孩子,所以他忍了,忍得很辛苦。忍耐是对一个人的折磨,萧怀逸现在正承受这种折磨,无处排解。
而明珏的思想很腐,对np女主角却畏而远之。一丝不挂,被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摸抚亲吻,她也感觉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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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哼!她有什么本事?洛明珏对她说打就打。”
“她没本事,温家和五皇子不是有本事吗?借助他们手收拾洛明珏不是很简单的事吗?”夏国公夫人见夏王妃犹疑,擦干眼泪,说:“女儿呀!不是娘说你,你脾气太暴、人太直,唉!有钱有权出身好的男人哪个没三妻四妾?皇上本来就有三宫六院,你不容人怎么行呢?做皇后就要有容人之量。”
“我怎么没容人之量了?皇上宫里没有,府里十几个呢,我不都容得下吗?”
夏国公夫人忙凑过来询问,听夏王妃说出那件事,顿时双眼冒出阴光。自她的儿子一个被砍头,一个流放之后,她恨明珏入骨,这回终于能狠狠报复了。
……
温热的风吹拂明黄色帘帐,午后的御书房很安静。
小乔进到御书房,给四皇子施礼请安,四皇子忙拉着他坐下,两人亲切寒喧。
“父皇被刺的事调查如何了。”
启明帝被刺之后,调查幕后真凶的差事就落到了小乔身上。
“请皇上恕罪,此事一直没有进展。”小乔抱拳行礼,又说:“臣弟派人一路追查,索哈里祖籍所在的那座镇子十几年前跟魏国打仗,被战火烧毁了,现在空无一人。他也没有朋友、亲戚,只有主子,那就是老七和老五。”
“你觉得是不是老七或老五干的?”
夏国公夫人见夏王妃中了她的圈套,心头一喜,拉着夏王妃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女儿呀!你能容得下府里这十几个,怎么就容不下洛明珏呢?皇上喜欢她,你就顺皇上的心思,皇上能不高兴吗?当年,我嫁给你爹第二天,你爹就把我的丫头搞上手了,你没哭没闹,就成全了他们,你爹现在都觉得亏欠我。”
夏王妃略加思考,慢慢双眼放光,重叹了一声,眼底充溢着自责。她认为夏国公夫人说得很对,四皇子又不只她一个女人,她又何必这么计较呢?
“女儿呀!你要是成全了皇上和洛明珏,皇上能不高兴吗?说不定他今晚把洛明珏搞到手,明天就立你为皇后,你当了皇后,还收拾不了洛明珏?”
“我现在跟洛明珏都誓不两立了,怎么成全他们?”
夏国公夫人眼底闪过阴狠的得意,拍着夏王妃的手,说:“这事咱们还要从长计议,萧侯爷平夫人也答应帮咱们了,你只要能把皇上稳住就行。”
四皇子把明珏请罪的折子拿给小乔,说:“见到她,替我说声抱歉。”
“臣弟遵旨。”
小乔从御书房出来,头痛不己,这扯皮条的事又落到他身上了。这几天他也正想找明珏呢,明珏从五皇子手里榨到了不少银子,他怎么也要分一些吧!
……
明珏以大明宫及她产业的损失为由,在小乔帮助下,从五皇子手里榨到了一万两银子,这离开她开出的十万两的清单相差太远,但她已心满意足。
四皇子端坐在御案旁,手里拿着一份奏折看得很仔细,脸上浮现柔和的笑意。
“你人这么美丽,字怎么写得不好看呢?”
这个时空的文字类似于繁体,又必须用毛笔书写,明珏活了两辈子,书法造诣太一般,用毛笔写繁体字更是半路出家,能好看才怪。
夏王妃忙施礼说:“臣妾记下了,只要皇上高兴,臣妾做什么都愿意。”
“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臣妾刚才和母妃说起姨母儿子的事,那孩子也有十八九岁,臣妾认为该让他认祖归宗,母妃也认为不错,只是她说还要问问姨母。”
“臣妾进宫给母妃请安,特来看看皇上。”
看到夏王妃一脸讨好的笑容,四皇子心底慢慢泛酸变软。夏王妃无论模样性情,还是教养见识,亦或是礼仪规矩都跟名门旺族的贵妇相差太远。可在他最落拓的时候,夏王妃嫁给他,任劳任怨,陪他走过了十几年的风雨岁月。
四皇子轻叹一声,说:“你没事就进宫来,到皇祖母宫里听听训戒。”
大结局(中)水落石出 (第2/3页)
哭边说:“女儿呀!你要快点想办法让皇上立你为后,只有你当了皇后,我们家才能出这口气。”
“你以为我不想吗?皇上不下旨,我总不能用刀子逼他吧!”
“呜呜……女儿呀!你进屋,我跟你说。”夏国公夫人拉着夏王妃进房,压低声音说:“萧侯爷的平夫人说她有办法制服洛明珏,让你当上皇后。”
夏王妃叹气说:“皇上现在厌烦我,自从他登基,我都没见过他,怎么稳呀?”
“让他高兴,让花婕妤高兴,刘太后就算了,那老太婆太较真了。”
“怎么让皇上和母妃都高兴呢?”夏王妃眼前一亮,说:“我想起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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