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源一走,三太太便皱眉道:“你也是,怎么不早点喊一声。”蕴萍道:“谁让你说话那么大声。不就是为了辞掉老吕妈那件事么,她自己手脚不干净,你埋怨四嫂有什么用。”三太太啐道:“放屁,你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转脸向迎春道:“你若想立威,就该拿那些不服你的做法,怎么连个亲疏远近都不明白呢?你再公正,那起人也未必说你一句好。现在老吕妈也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犯,你便让她回去吧。况且她管这个厨房,是太太亲口答应的,你让她回去,大少奶奶也不会说什么。”
迎春静静地道:“妈,我不敢说有多公正,只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这老吕妈胆子太大,我看过这两天的粥,稀得不成样子,现在办赈,各方有许多眼睛看着,若让人说一句何家沽名钓誉,就不好了。”三太太冷笑道:“你倒会拿大帽子压人,不过是百十块钱的事,就会坏了何家的名声了?看来我这婆婆说不动你,我自己求太太去,就不信她会给我钉子碰。” 说着便往外走,思澜正从门外进来,迎面遇上,顺手扶住三太太问:“妈,你去哪儿?”三太太哼道:“问问你的好媳妇吧。”
思澜不解,蕴萍便把事情大概说了,思澜劝道:“三嫂的病已经好了,重新管家,一定会查这段时间的帐,她现在不处置,到时候让人家处置了,反而不好看。我记得老吕妈的小儿子也有十几岁了,鸿业三厂正招学徒工,不如让他去试试,学门手艺,也算有一技之长,岂不比让他妈妈回来强。”
这番话若是迎春说,三太太只会更生厌,但思澜说来,便易于见听,况且她只是作给迎春看,也不会真的去找何太太那样不识相,正好借此收蓬,只是嘴上仍道:“我就知道你会帮你媳妇说话,罢了罢了,也算是给人家一个交代。”
思澜怕三太太絮絮不休,瞥见思泽手中执笛,便笑道:“最近学了什么曲子,让我们欣赏欣赏。”蕴萍笑道:“三哥这人最要不得,思泽拿来笛子,他又走了。”思澜笑道:“我虽然不会吹,可是会听,也未必不如三哥了。”看了看窗外又道:“到外面去吹吧,今天月色不错。”几人来到屋外,思泽靠在一根廊柱上,抹了抹笛孔,缓缓吹奏起来。
思澜走到迎春身边,牵了她的手,静听思泽吹笛。迎春看向思澜,思澜向她眨了眨眠,迎春一笑,从前听人吹笛的时候,总免不了要想起思涯,再亮润的笛音亦觉清泠,但此刻偎着思澜,感觉他的手温暖地握着她的,那笛音也仿佛欢悦明媚起来,转转折折,一段故事完,一段故事起,日升月上,暮暮朝朝,这个人与她同看。
一曲终了,思泽笑道:“怎么样?我总觉得不好,又说不出哪里不好。”迎春只觉这一曲圆转自如,毫无凝涩之处,可见是下了功夫的。但小孩子心思简单,比不得欧阳方竹经过一番红尘悲喜,甚至也没有思涯的指下蕴藉,曲子虽熟,难免有声无韵,欠了几分宛转意绪,这又不是思泽的年纪可以强求的了。却听思澜笑道:“只怕二哥在这里,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等义演时,就请你给凤鸣玉伴奏好不好?”
蕴萍笑道:“听说这次义演,还有不少太太小姐票戏呢,若真让思泽给凤鸣玉伴奏,还真是个不错的差事。”思泽笑道:“要是咱们家四小姐敢上台
44 第 44 章 (第2/3页)
求表现,一连十多天都是早出晚归,这天回来早些,夕阳犹照,园中菊叶披离,已是半残时节。思源且赏且行,转过廊柱,却见玉茜阿盈主婢从对面走过来,他自上次和玉茜大吵后,一直冷战,这时见她虽清减了些,却是面色红润,想来身上的病已无大碍。他稳了稳神,踏上一步,陪笑道:“你今天――”玉茜却恍如不见,侧过头去跟阿盈说话,堪堪擦肩而过,竟把他讪在当场,阿盈忍不住扑哧一笑。
当着阿盈的面,思源实在老不起脸皮再追上去,便折而向西,去寻思澜,不想思澜还没回来,他左右无事,便问思泽道:“你笛子学得怎么样了?”思泽笑道:“还差得远呢。”蕴萍笑道:“吹一支让三哥指正一下。”思泽去自己的房间取笛子,思源方才就听见里屋隐约有说话声,这时静下来,只听三太太的声音道:“你便是要兴利除弊,也犯不着拿自己人开刀。”蕴萍皱眉,喊道:“妈,三哥来了。”
不一时三太太推门而出,身后跟着迎春。思源起身叫了声三娘,三太太道:“三少爷快坐,少奶奶好些了吗?”思源笑道:“小病而已,已经没事了。”三太太道:“那就好。”思源见她虽是应酬如常,脸上神气却不那么自然,不愿再坐,待思泽回来,只应酬几句便找个借口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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