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人群中有个穿西装的中年人回过头来,望着玉茜道:“玉茜,你怎么到天津来了?”玉茜一惊,原来是她一位远房堂叔,竟在这里狭路相逢,那茶房道:“金先生,您认识罗太太?”她堂叔看看玉茜,又看看柳云生,迟疑道:“罗太太?”玉茜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柳云生微笑道:“先生你认错人了,这位是我太太。”说着牵着玉茜的手上楼。玉茜回到房里,越想越羞,忍不住抽抽咽咽哭起来,
柳云生道:“放心吧,他也不敢确认是你。”玉茜怒道:“怎么不敢确认,你当人家都是瞎子么?”柳云生道:“那你要怎么样,马上送你回北京?”玉茜将茶盅往地上一摔,“回什么回?我还拿什么脸回去?”柳云生笑笑道:“那我可没办法了。”玉茜越发哭得厉害,柳云生坐到她身边,低声劝道:“别生气了,我陪你到丹桂茶园看戏去。”玉茜啐道:“找你的胡太太看去。”柳云生只是笑,掏出手绢给她擦着眼泪,动作极轻,仿佛她是个瓷人儿似的,玉茜一时间柔肠百转,心里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去了丹桂茶园看戏,又逛了一圈南市大街,手挽着手,真好像夫妻一样,时间过得飞快,回到旅馆时,已是晚上十点钟。一进门柳云生便吻了过来,玉茜被他抱住,只觉全身发软,触了电似的,一时想要推开他,一时又想推开他也是枉担虚名,这名声只怕已被人糟踏完了,念及此处不由生恨,一口重重咬下去,柳云生吃痛,双臂箍得更紧,玉茜似被一团火从头烧到脚,到后来便什么也不能想了。
次日清晨,柳云生坐在床边旁看玉茜梳头,玉茜回头道:“天津还有什么地方好玩,我想去。”接下来几天,柳云生便带着玉茜在天津城里东南西北地逛,晚上照例去丹桂茶园看戏,然后品评一番,玉茜也不再提去北京的事,只觉得两人这样在一起,确是快乐的,只是不能想明天,直到一天晚上柳云生告诉她,他临走时已和后台经理把合约结束,不打算再回南京了,又问她回不回去。
玉茜道:“婚都离了,还回去干什么?”柳云生笑着点头道:“那就好。”玉茜皱眉道:“你什么意思?”柳云生握着她的手道:“既然不回南京,也不去北京,就和我住在天津住下吧。”玉茜一惊,抬头看他双眼,竟是十分诚挚的样子,玉茜心中一动,却听他缓缓道:“我虽然不算有钱,夫妻两个过活总是够的。”
玉茜这时候才细想两人的将来,莫非不是孽缘而是良缘,一时情热真能够天长地久?若在从前,纵然她再舍不得柳云生,也知道自己过不了这种日子,可如今婚姻上经过一劫,又有病症缠身难去,旧日争强好胜的心早已灰了大半,这半月来两情欢洽,种种体贴温存处,不是夫妻更胜夫妻,若是化暗为明,算不算一床锦被遮盖了呢,想到这里问道:“那你以后也到丹桂茶园唱戏么?”
柳云生望着她道:“我不打算再吃这碗饭了。”玉茜低头一笑,道:“那你真姓罗么?”柳云生道:“这个姓,民国之后,也有改姓金的,也有改姓罗的,还有姓洪姓艾的。我们这一支姓罗。”玉茜抿嘴笑道:“还好你不姓金。”柳云生笑道:“为什么说还好,怕同姓不婚么?”玉茜伸手去打他,柳云生一把抓住,将她拉在怀里,玉茜想起少年时陪着慧妹去看他的戏,想起郁金堂里潘生妙常那一拜,兜兜转转,缘灭缘起,不由伸臂紧紧回抱他。
51 第 51 章 (第3/3页)
说,还是抱着枕被睡到沙发上。
玉茜又休息了两天,这天起床时,柳云生并不在房中,玉茜洗漱过后,但觉神清气爽,便慢慢踱下楼去,见柳云生正和一个女人说话,那女人烫着头发,穿件绿色长袍,脸上抹着胭脂,打扮得很时髦的样子。柳云生看到玉茜下楼,迎上去道:“你在房里闷了几天,也该下来走走。”玉茜微笑道:“我下来,不耽误你么。”柳云生只是低头笑,那茶房心道这位太太好大的醋劲儿,忙插口笑道:“罗先生罗太太第一次来天津?”玉茜听得这一声罗太太,倒有些脸红,却听柳云生慢条斯理地答道:“是啊。”那茶房笑道:“那两位应该到南市大街逛逛,再上丹桂茶园听两出好戏。”
那女人道:“我昨晚去丹桂茶园,是李吉瑞连本的《宏碧缘》,很不错。”柳云生向玉茜介绍道:“这位是胡太太,从上海来的。”那胡太太便对着玉茜一笑,玉茜勉强点了点头。忽听一阵闹嚷,只见一个妇人扯住一个男人,哭叫道:“你倒好躲,她是个姑娘,你要负责任,我跟你的时候,难道不是个姑娘么?”那男人臊得不行,只骂:“泼妇泼妇。”周围聚上人来,也有劝的,也有看热闹的,那胡太太问道:“怎么一回事啊?”那茶房便絮叨叨讲经过,不过是教授爱上女学生,要同老婆离婚的事,玉茜也不耐烦听,便道:“我要上楼了。”柳云生道:“我陪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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