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他的心究竟在想着些什么,只得不时诚惶诚恐地摸索着。纵然想过要花无数时间心力去融化他的心,那种不知何去何从的迷惘心理已产生出颓废的化学反应。
不知什么时候,李皓走到最外边那张沙发坐下,那儿既能和母亲姐姐聊天,又能望见厨房里的她。
燕子知道他在留意着自己,便故意窝在厨房找这弄那,手上的东西抹过了又抹,硬是不回头看他。李皓感觉到了,神情略显不安,更不时睨望过来。
半晌,燕子听得他叫妈妈与姐姐带苏苏逛街去,苏苏听后立即蹦下沙发又跳又叫,吵着说要去“欢乐时光”吃自助餐。婆婆和大姑拗不过苏苏,只得去了。
燕子觉得李皓是有意支开她们的,心里的气便消了些。及至大门“砰”地关上,更觉得轻松了许多。
明是女儿猜的,婆婆却当成真的一样,脸色越发难看,“明知老公不舒服还逛街去?像什么话!他可是这个家的支柱,你不用工作他可得去工作!”
燕子羞愧非常,涨着脸正要解释,那李梦又抢先说:“人家现在可是少奶奶呢!不天天逛街去哪配这身份了!”李梦是个离婚女人,对于无论是表象还是实在的幸福女人都有莫名的敌意。话毕,她还转过面去轻斥女儿说别穿着鞋子坐上沙发,像是完全不留意燕子的反应。
燕子哪里还敢说话,应了一声后连忙钻进厨房。
“你想逛就逛好了。”李皓略离开她,倚向旁边的门侧处,“别把妈的话放在心上。”
“嗯,不过如果她们下次来这儿……”
“我会先打电话通知你。其实你能够尊重和理解她们就够了,我妈以前也和奶奶处不来,我这人并不十分欣赏人际关系技术高超的人。”
“你真是这样吗?”燕子扭头,幽黑的眼睛盯着他。心中渴望通过这样的眼神,微妙地加深两人的默契,拉近情感上的距离。
“是的。”李皓的眼神一闪,脸孔扬起一抹淡笑,视线微微移向侧边的窗户。
燕子心里一松,连忙侧头说:“那你喝过汤再去吧?”
李皓“嗯”了一声,松开手正要离开,一眼睨见放在门边露出一络紫色的小东西,不禁半蹲下身子拉开胶袋口看了看,“这是什么东西?”
燕子低叫一声,连忙掷下抹布,上前弯腰把套在胶袋里的小盆子拿出来,小女孩献宝似的捧至他面前,“这就是我刚才买的!老天,差点忘记洒水了!”李皓歪着头瞄了两眼,
“这就是你今天迟回的原因?”
“嗯!燕子点头,小心捧着步出厨房朝阳台走去,“它的名字叫缘分草!要每天早晚淋水,刚才花草店的女孩告诉我它今天还没淋过水呢。”
李皓跟着她走出厨房,眼睛望着小跑般行走的妻子,从后面看去发觉她的身段非常苗条柔软。他微微一笑-其实她有着很可爱的一面,只是不自知而已。
连她也不知道的我怎么会知道?脑海突然冒出这么的一句话!李皓微微一愣,随即找了个话题分散心神,“弄个这么好听的名字,谁知道是不是买花草的人自己想出来的?”
“才不会!”燕子正蹲在阳台上弄着,却不忘抬起小脸争辩。
“人家还说有些什么发财草、长命草或生仔草的,若摆着就能应景生运,那可会天下大乱的。”
“名字要与外形相符合!”燕子不服气,“比如这个就可以撕开看,能结成菱形的就是有缘分,结不成的就是没缘分!”
“拜托别这么天真好不,只要你立心如此,拿张白纸也能撕出无数的花样。”李皓淡笑着耸了耸肩,一副服了她的模样,转身往卧室换衣服去了。
燕子张了张嘴,本来想叫他一起撕撕看之补又怕他不肯合作,更怕万一结果有异,她一定会非常难受然而若不撕上一撕,她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满腹心事?不过这种隐晦的场面,还是自己悄悄做好了。
待李皓喝过汤走出家门后,燕子深吸了一口气,把缘分草稳稳捧在心窝处,闭起眼睛想着李皓的一切。亲身经历的,有意或无意得知的,那纯如白纸的一夕,莫明其妙的示好,快速得令她回不过神的求婚,她出生时外婆和母亲请人为她批的命理……
终于掐了一点小茎下来,念着李皓的名字慢慢把它撕开。撕至一半时,草根的右边渐渐粗大,左边越加幼细!燕子猛地一惊,生生顿住不敢再动!下一刻,她像触电一般,把那一段试验尚完成的草茎抛进垃圾桶……
这日午后,燕子收拾完家居后,便像所有家庭主妇一样步出家门,准备弄一顿丰富的晚餐等待老公下班回家享用。才刚步出电梯,手机响起。拿起一看,原来是小麦。
“你这女人太过分了,当上李太太后就神气得不认朋友了,打你手机老是录音留言!”
小麦面容细致,就是嘴巴大了一点。身材略显高瘦,一张微弯的腰板叫人看着有点不顺眼。但她很会穿衣服,常常在外衣上加一条非常美丽的围巾,左绑右搭的,自有一份潇洒味道。
“只试过三次吧,后来我回电话时你关机了。”
“出差耶,前阵子去了日本一个半月,现在在深圳呢,李皓没告诉你吗?”
“呃……有的。”其实是没有。
“吱吱吾吾干吗?咦,你那边有很多车子的声音,逛街哪?和谁?”
“没有和谁,就随便逛逛。”
“少奶生活果然不同耶,买菜当逛街,然后和老公烛光晚餐。可怜我们这些孤家寡人,晚些回家只能方便面当正餐,街边小炒当宵夜,惨啊!”
小麦边赞边弹,惹得燕子“扑哧”笑了,“那你们通宵玩耍都无人过问,可怜我迟一点归家就会忐忑不安呢。”
“不是吧,李皓管你?玩变脸?”小麦故意尖叫,“那真看不出来哟!
燕子好笑,“所谓男人婚前不露相,麦你若要嫁人可得先当一台X光机。”
“结婚有什么好?”小麦哼了一声,“整天你忧心我不够爱你,我忧心你不够宠我,简直自找苦吃。”
“能够和心爱的男人步人教堂总是女人最大的心愿。”
”N0,NO。小麦反驳,“我的理论是-如果一个女人能够有魅力令男人爱自己一辈子才算成功,这与正牌大老婆,无牌狐狸精的名号没有关系。”
燕子微微一愣,只得笑说:“似乎很有道理。”
“我性子直,你别嫌我话中有话就是,反正你家李皓我着实喜欢不来。”
“据小的所知,他好像也不需要你喜欢。”
“他想要我喜欢才难!”小麦狠狠哼了一下。
“人家心系原小胖,李老大自然要靠边站。”
小麦“啊”了一声,“原非?你说我和……原非?”
“全世界都知道你俩过从甚密。”燕子轻笑。
“笨蛋,原非喜欢的是你不是我!”小麦大笑,
“那时他老偷望你,像你老偷望李皓一样啦!”
“你胡说什么?”燕子小脸一红。
“总之高度秘密啦,那晚我喝多了酒挨在车上,他以为我糊涂了才说出来的,哈哈。”
“够了!”燕子连忙打断她的笑声,“原非要打喷嚏了。”
“让他打喷嚏打死好了!”小麦还是笑个不停,“放心啦,你们两个都是我好朋友,我不会胡说的。
对了,你那职位终于有人顶替啦。那女孩冲劲十足,合作了几天,挺累人的。大伙都觉得以前的你娴静斯文,做什么事也有商有量,我们都想念你啦燕子。”
燕子心中一暖,在毫不知情时突然被人提起自己的好处的确是一件妙不可言的事,便柔声说:“大家相处久了就习惯了,那女孩是招聘进公司还是提升上去的?”
“是前公司经理刘然的大女儿,叫刘晓楠,一副世界任她行的样儿,真叫人头痛。”
燕子微微一愣。她知道刘李两家一向亲近,刘然几乎当李皓是义子。两人结婚前李皓曾带她到刘家闲坐时见过晓楠,是个长发大眼,身量苗条的漂亮女孩。自去年毕业后,她好像又把头发染成金黄色,乍一看去,青春亮丽,很有魅力。
李皓当时就说会替晓楠安排一份理想的工作,没想到他会把她安排在身边。奇怪,他为开法不和她说一声呢,是忘记告诉她?还是有意不告诉她?
想到这里,她猛然记得那晚到刘家闲坐汉丈夫不时把视线飘向晓楠,仿佛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却忍着没说出来。那女孩也好像在他面前就特别活跃,说起话来拍头攀肩,脸儿凑得近近的,从后面看,活像两人在接吻。
燕子知道李皓性子正派,晓得权衡轻重,但他的眉眼每在触及晓楠之际,会不自觉泄露出一股……喜悦宠溺?那可是他对着她时没有的!也是她极度渴望的!即使有,也总给她一种宠错了对象的感觉。
自那一次,燕子便觉得自己不太喜欢晓楠。不过她信得过李皓的为人,只要没发生什么出格的事情,她会依如既往,在隐忍中保持沉默。但他这次把晓楠安排在自己身边,两人朝见面晚见面,未免令燕子有了疑虑。
这天早上天还未亮透,燕子便接到婆婆的电话,说昨天见到李皓颈项处长了两粒小疮,今天一定要煮木瓜黄豆汤给他下火。燕子连忙应着,赶着下床先弄早餐给李皓,趁微波炉转动时拖着布拖鞋到大堂处的邮箱收早报和信件。
每天早上她最不会忘记做这件事事,除了令李皓及时看到早报,她更渴望能收到自己的信件,哪怕是一张平凡老土的名信片。
自从母亲离世,心底常常萦回着一种孤苦伶仃的感觉,受了委屈之后情况更甚。仿佛她的一切,于所有人都毫无意义,即使立即死去,也不会有人为自己流一滴的眼泪。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李皓也不会。
这个世界,究竟什么东西才属于自己?这个问题令她时常感到困惑,思绪回旋不止,像一片飘摇在半空的叶子,想落下不知立足何处,想留恋却身不由己。
和值班员打过招呼,燕子慢慢地翻揭着手中的信件。收件人都是李皓。
翻至最后,一个淡粉红色的信封吸引了她的视线。信封左上角,有一只手挽弓箭腾飞而起的带翼小天使,右下角是几朵沿角散落的黄色风铃花和半圈子翠绿色的叶子。
燕子一愣-粉红底色、带翼天使、黄花绿叶的信封?只有怀春少女才喜欢用这种式样!紧咬着嘴唇前前后后地检查着,发现信封右下角几朵风铃花上的其中一朵上,写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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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左看右望地流连着,逛至巷子尾时看见一家店子前摆着一种奇怪的小草,六七条紫色茎子像扭麻花般卷着圈子垂落盘边,紫色的叶子像一只只小小的心形,伴着软茎很对称地左右张开。
燕子蹲下身子轻轻抚弄着心形的叶子,轻声问:“老板,这种小草叫什么名字?”问了半晌还不见有人回应,她抬头张望着里间全是绿色盆景的店子又叫了一声。
“哎——来了。”里间走来一个清爽的短发女孩,笑意盈盈地说,“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噢,你喜欢这盘缘分草,”
婆婆从鼻腔里应了一声,那斜睨的眼睛似是盯着她,又似乎没有。
李梦忍不住了,拉长着脸朝她说:“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现在十点了,煮汤花去三小时,阿皓可要下午才能喝!”
“就是!”婆婆本来不好的脸色更沉了下去,“这儿离菜市场不远吧,你什么时候出门的?”
李皓走进厨房,挨向她轻声问:“有没有汤喝?”“哪有这么快。”她闷声答。李皓“嗯”了一声便没说话,却仍然挨在她身侧。
极少见他这么沾着自己的,燕子心中的气越发下去了,扭头小声问:“你今早咳嗽没有?”
李皓微微一笑,拈起她一撮鬓发由上而下轻轻捋着,“没有,难为你一大早跑菜市场帮我买肉煮汤,我断是不敢咳了。’,燕子略略垂下小脸,“你果真这么听话吗?”
“当然,我知你不是那种没条理的人,迟归一定有原因的。”
她脸一红,顺手拉过一块抹布随意抹着灶台,“今早我的确逛街去了……
“它叫缘分草?”燕子低叫一声,立即把捧在手中的花盆举至眼前,“真的吗?”
“真的。”女孩微微一笑,“买一盆吧小姐,她会为你的爱情和婚姻带来好运。”
“呃,谢谢。”燕子心中一喜,“但我还是不懂,何以把一株平凡的小草叫做缘分草?除了它的叶子像心形之外,也不见有什么特别啊?”
“当然是有原因的,来,我做给你看!”女孩轻轻蹲下身子,在盘中一条小茎上小心拗下一小截,然后把草根横放在掌心,淡笑看着她,“可以开始啦!如果你在心里默念着心爱男人的名字,双手慢慢在茎头和茎尾处以直线撕开……记着哦,不能把茎的头尾一分为二,要一分为三哦。然后嘛……你就各自捉着最边两条,轻轻往下撕开……”女孩淡笑调开视线望着手中的草茎,低声说,“你能把茎儿撕至中间,它就会形成一个菱形框框,很漂亮哦。如果真能那样,你和他就是有缘分的,无论遇到什么事也不会分开!即使分开了,最终也会再走到一起!”
女孩天真的神色令燕子莫名感动——人心本善,或许她不只为了想卖掉价值十五元一盘盆的缘分草,而是希望客人得到祝福。
燕子点头,心中微觉失望。他对她的爱,似乎被什么东西封存住了,或许会不时泄露少许怜惜,但他似乎在压抑着不让自己这样。
“那就好。”李皓讪讪的,似乎有些内疚,便转身朝门外走去。跨出门去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折回来轻挨上前,轻搂着她的腰身说,“对了,我今晚不在家吃晚饭。”
燕子应着,右手微微抖了一下,又拿起旁边的布,擦着已经光可照人的大理石灶台。
“再擦下去石都薄了,总之我不会很晚回来。”
李皓环住她的腰,附在她耳边轻说,“其实今天是原非生日呢,我是一定要到的,本来他也约你去,但一伙男人在西餐厅吃完饭再喝酒,你去也是捱闷儿,便替你推掉了。”
“我、我八点出门……”
“现在十点半了!”婆婆瞄了一眼阳台窗边那只猫面壁钟。
李梦一噘嘴,“市场旁边又是超市又是时装街的,她岂有不逛逛去的道理?”
燕子心里一激,眼眶再度酸热,只得不断作深呼吸忍住情绪,视线睨了一眼顺手挽进厨房里的缘分草,心形的叶子从胶袋伸出头儿,那一种很福气的味道立时张狂在她的视线里。这是不是一种无意的讽刺?以前在“永盛服装公司”时,有过一段时间原非对她颇留意,也曾有两个颇优质的男客户追求她,她不喜欢,只是一厢情愿地爱着李皓。终于等至一天,他莫明其妙地约她外出。她惊喜莫名,一头热扑了过去……
可以嫁给自己想嫁的人,却感受不到渴望良久的幸福。
冷淡、客气、忽冷忽热的态度却不时感受。有时会显露出莫明其妙的宠溺,瞬即又能转化成无法言述的疏冷,仿佛因为宠错了对象而猛然惊醒,每每令她懵然如从平地失足跌落枯井。
先装了一锅水打着燃气炉煮着,再从胶袋里掏出瘦肉拧开水喉急急清洗。“哗啦啦”的水声触动心底处积郁良久的委屈,一滴清泪蓦然滑落!燕子抬起油腻的手,尽量连臂膀也移至前面擦了擦脸颊,吸了一下鼻子。
锅里的水“嘘嘘”地叫唤,快要开了。
刚才她转入厨房的时候,看见李皓站在走廊旁边的藤蓝子找漫画书,是给苏苏看吧。他必定听到亲人们对她的斥责。在李梦说她“少奶奶岂有不去逛街”时,燕子睨见李皓的背影僵硬,抬头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吱声。
第四章 (第1/3页)
周六早上七点,燕子接到婆婆的电话,说昨天李皓回家时听着他有两声咳嗽,要煮川贝瘦肉汤给他喝,最好在早上煮好,然后放进冰箱一整天地喝。但这个东西要煮上三小时,如果她不愿意一早逛市场去,大可叫李皓回家,她自己煮给他喝。
燕子哪里敢说不,连忙起身穿衣洗漱,急赶到菜市场买新鲜的瘦肉和川贝,然后转去水果档买李皓最喜欢吃的橙子和香蕉。
买完东西后,燕子沿着菜市场旁边那条专售卖小盆景的花草巷子走出去。那儿有数间小店子,专是售卖一些很可爱的小盆景。
捧着可爱的缘分草一脸淡笑朝家里走去,一推开门,赫然就见到婆婆和大姑李梦端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小外甥女苏苏正把一只玩具毛狗打斜搂在怀里“咿咿啊啊”地拍它睡觉。
燕子微微慌乱,连忙上前打过招呼,又立即赔笑说:“我现在就煮汤去。啊,婆婆你要喝什么茶水?我前一阵子买了正宗的大红袍,冲些给你喝好不?’’婆婆淡着脸摆了摆手,“不用了,坐在这儿喝了一个钟头的茶了,嘴巴都淡了!”
燕子讪讪应了一声:“那……那我先去煮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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