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周庄村南离村很远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地,一条小河从中间穿过,雨水多的时候,河里的水流不下去,便淤积在地里,那片地本来就洼,水越积越多,每到枯水季节,人们便开挖河道,可无论怎么疏导,这里的水一到夏天就会漫过河岸,淹没周围的地,于是人们将河岸一次次地后移,就这样慢慢形成了一个很大的水汪,连同周围地里的水都流向这里,有了水的滋润,芦苇也疯长起来,春天发芽,夏天碧绿,秋天芦花遍地。
芦苇作为队里的财产,收割后分到各家各户,余下的卖往外地。可是,每到芦苇长成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偷偷割回家苫屋、做苇席,队长说,村里人偷就偷了,毕竟是自己村里的人,后来外村人偷得越来越多。作为村里的财产,看护芦苇成了村里一项重大任务。听母亲说,队长为了让父亲看护芦苇还费了一番周折。那天他来到我们家,父亲正在纸上写字,母亲说,父亲经常一个人呆呆地守在桌子旁写字,母亲不识字,所以不知道写什么,但有很多数目字她在李会计那里看到过,是用来计账的,上了多少工,加了多少工分,欠了多少……李会计每次都认真地算给社员听,可母亲怎么也记不住。她说,村里很多人都羡慕李会计,觉得李会计是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了。
父亲也在家里算,可和李会计算的完全不一样。母亲听李会计说过很多次,连李会计也看不懂父亲到底算的是什么。李会计总说父亲老是算那些没用的。母亲不懂什么有用什么没用,但知道父亲算的方式和李会计算的方式不一样。还有不一样的是,李会计总拎着一个包,包里有很多订得整齐的本子,父亲的桌子上全是破烂纸片,乱得跟麻绳似的,但父亲还不让乱动。有一次母亲见乱收拾了一次,父亲回来发现后,对她大发了一通脾气,后来,父亲的桌子再乱,她都不敢动一下。
队长来找父亲多半是因为父亲的这个嗜好。队长说,你是咱们周庄数目字写得最好的一个,就连和你一起回城里的知青算上,谁肚子里的墨水都比不过你。父亲一听让他当会计,当场就拒绝了,弄得队长很是尴尬。后来母亲还劝过父亲,可父亲一旦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母亲也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只是跟我提起这件事时不免替父亲惋惜一阵:要是你父亲干会计根本轮不上李会计。
有了上次被拒绝的尴尬,队长这次找到父亲时先从村集体利益聊起,说到父亲喜欢清静,他说,最清静的地方就是芦苇荡,那里没有人打扰,除了风就是鸟。队里还在芦苇荡的小桥边盖了一座小草房,工分正常算不说,还特别给了点补助。队长说,说是看护也就是顺带看一下,耽误不了他多少工夫,父亲起先支支吾吾的,后来还是答应下来。
番外2:关于骆家与其父亲 (第3/3页)
么都无法理解。
自从那次打架之后,我知道马盖虽然心里不服,但嘴上再没提起这件事,可这事在我心里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疙瘩,父亲光着身子的样子在我脑子里总也抹不去。毕竟,在家里我也很少见到他光着身子,就连夏天洗澡他都不跟我在一起,在河里洗澡时,他总到下游很远的地方一个人洗,我觉得父亲连洗澡都和村里人不一样。
其实父亲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还有很多。这还得从父亲被队长安排去看芦苇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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