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去吗?”
“我想去,又怕去。”
“那就不去。”
楚淮反手握住她的手,“你要相信婉儿。”
“我信她,可是……”
下一秒,那个冷漠而走的少年,头也不回,只冷声警告一句,“你若甩了我的玉佩,我让你,走不出皇城!”
这不是恐吓。
春草知道,这个该死的男人,也隐藏了很多实力。
说罢,走了。
楚淮隐忍地握紧了手。
如果,他想,如果不是他能力不足,败的如此惨淡,又怎么会让自己的女儿,走这趟血腥之路。
而他的女儿,甘愿为他这个父亲,不惜千里远嫁,他……
他很欣慰。
他狠狠地抿紧薄唇。
手,握在那墙垣上,几乎将墙垣都握出了裂缝。
可这一刻,他只能站着。
任由自己的女人,自己认定的女人,在自己眼前,走远。
或许。
不爱,就不痛。
或许。
痛了,就能够得到幸福。
他经历过这个世间最残忍的杀伐,也经历过这个世间最温暖的亲情,他得到过爱,得到过荣耀,也得到过瞻仰,更甚至,他拥有着几乎全天下女人都趋之若鹜的权力,财富,以及,美貌。
可偏偏。
偏偏。
商戬咬牙,他唯独在这个女人身上,遍尝痛苦的滋味。
爱而不得。
爱而不得……
他商戬,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身上,反反复复地,反反复复地,备受压制,备受妥协。
而他,在她的身上,尝尽了所有。甜蜜,爱情,温暖,幸福,以及,痛——世间最为绝别的,撕心裂肺的痛。
对她,他心有不甘。
真的,很不甘。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红鸾轿,看到眼睛泛酸,看到再也看不见,他才缓慢地,几乎是机械地,将目光收回。
“飞影!”
“在。”
飞影无时无刻不是神出鬼没的,前一刻在楚庄,这一刻,他一喊,竟是出现了。
商戬说,“跟上。”
“是!”
跟上谁,飞影自然知晓。
他隐身而动,追上前面的和亲大军。
而此刻。
缓慢行进的和亲大军,在一道清脆的声音下,停了下来。
温婉轻掀帘子,说:“等一下。”
王少聪立马让队伍暂停,骑马过来,问:“怎么了?”
“没事。”
温婉掀开帘子,唤春桃,“扶我下来。”
“啊?”
春桃惊,“小姐,这半路上从喜轿上下来,可是很不吉利的啊!”
“扶我下来。”
温婉又说一遍,声音柔软,却透着一股不可违逆的命令。
“哦。”
春桃只得伸手。
春草用剑拦了一下,“我扶小姐,你一边伺候。”
春桃看她一眼,退到边上。
春草扶温婉下来。
下来后,王少聪也从马上跳下来,走过来,看着她一身凤冠霞帔,美丽又陌生的样子,挑眉,“干嘛下喜轿?”
温婉伸手,直接将那盖头揭了起来。
她一揭,王少聪眉头就浓浓的拧了起来,“半路下轿,又自掀喜帕,你……”
他虽然没成过亲,也没娶过媳妇,但是,他可是风月场上的常客!
喜帕能这样掀吗!
能这样掀吗!
他忍不住的,喝斥她,“这一路去北烈,不用想,肯定危机重重,你不讨个好兆头,刚出来呢,就犯成亲时的大忌……”
所谓落帕。
落什么?
当然是落喜。
而她这一掀,落的是什么?
王少聪真是搞不懂她了,而他,也很难搞清楚这个女人。
温婉将帕子揭掉,递给春草。
春草脸上倒没有任何神色,既不为温婉下轿的行为觉得奇怪,也不为她掀帕子的行为感到不妥。
温婉递帕,她就接。
接过来后,温婉就转身,朝着西商国的方向,郑重地一跪。
她这一跪,可是吓坏了所有跟上来的人,包括,王少聪,包括,那上千个随行的士兵。
温婉将头深深地埋下去。
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规整的宫廷礼。
头嗑下去的那一刻,她想到了商戬在昭阳宫里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好好活着。”
好好活着。
她当然会好好活着。
她不仅要活着,还要让北烈的人知道——她西商国的百姓,不可欺,她西商国的帝师,不可辱,她西商国的国土,不可践踏!
一拜。
而起。
那一刻,转身的凤衣惊了天下苍寰,一袭凤衣,染了天下最刺目的红,而在那红衣飘荡中,黑的发,白的脸,红的唇,艳丽的风姿,汇聚成了这血腥之路上,最风华绝代的,一段——史唱!
后来。
野史记载。
西商国建国二十六年夏,琉火月,帝师被废,楚温婉以和亲之身,奔赴北烈。那一天,国民奔走,泪目相送,十里烽烟台,旌旗笙笙伴着烽火,歌唱这一段传奇之旅,神秘而独霸一方的北烈,在这个女子柔软的脚下,湮灭成灰!
——这实乃,奇迹也。
凌霄眼神一暗,“都要走了,你还要与我作对?”
“我这是忠劝。”
去他妈的忠劝。
她气的瞪眼。
凌霄则是缓慢地靠近她的脸,吻了吻她的唇,将玉佩又放回了她的腰兜里,“赢了我,你才有资格归还玉佩。”
说完,他离开。
那毕竟是一条未知又血腥的路啊。
谁知道,她是不是能够平安呢。
楚淮看她一眼,“想去的话就去吧,这一趟离开,大概要很久才能再见,我去让钱四备马车。”
“算了。”
楚夫人摇摇头,“等她平安归来吧。”
凌霄猛地将刀一拔,刀气所拢,竟是三层冰柱,嗖嗖嗖——
刀过。
风过。
春草被定住,不能动弹了。
她怒吼:“凌霄!”
当然,也很心痛。
他站在那里,一直站着。
商戬也站着,沉默地站着。
俊颜下,那双眼,冷冽,深沉,似无底的寒潭,让人一看之下,陡然心惊。
他看着仪仗队缓缓地从宫门走出,看着那红幡下华丽的轿子缓缓从眼前一点一点地走远,看着那红帘飘动的隐窗下,那个被红帕遮住的女人,若有若无的脸。
寸寸冰柱在身体里瓦解。
春草提气。
正想把玉佩甩出。
楚庄。
楚淮站在阶前,看着那风雨欲来的皇城天际,一语不发,沉默而立。
楚夫人拉过他的手,问:“不去看一看吗?”
他对她,也没有用尽全力。
而她,要护小姐去北烈,断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
她吸吸气,握紧手中的玉佩,冷哼一声,也走了。
第141章 西商野史绝笔(最后一拜) (第3/3页)
生死。”
凌霄说,“你都是我的女人,此生都不会变。”
春草却不听他的,把玉佩掏出来,重新递给他,“这玉佩,你还是收回去吧,未来哪一天,你遇到了心仪之人,你再把玉佩赠送,我以前跟你说过,我这一生,不会成亲,不管对象是谁。我只做一件事,就是保护小姐周全。而我的身份,也没法与你匹配。”
妈的,见鬼了。
他这是什么招数!
身体里好像有数百只冰柱在桎梏着,不能发力,也不能用武,好像,四经八脉都被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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