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扇前方的葵皇毅,将那如万年冰雪般冰冷眼眸眯得像针尖般锐利。悠舜微笑着接下被晏树称为“能够充分享受成为刺猬感觉”的目光。
“因为是你,所以我想应该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次正式由中央来任命御史为敕使。准备好之后,马上派往红州、玉红州府以及红家交涉,以图在冬天前打开事态。御史就由你来选择——做得到吧?葵长官。”
皇毅的太阳穴猛地出现起伏。晏树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后退去。
被这么一说,那个矜持颇高的葵皇毅不可能说“做不到”的。
对那充满挑战性的话,有人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因为让人汗毛倒立的紧张,会场安静得连扭动身体的声音都能听清。
“真是厉害。”欧阳侍郎也嘀咕道。焦虑和不满的矛头指向王。
刘辉鼓起仅有的一点勇气,直面旺季说道。
“——不,我不会空出王座。”
或者就好像巨蟒与鹫的战斗,冰冷的火光四处飞溅。谁也不肯相让。
刘辉对什么也说不出的自己感到羞愧。虽然悠舜承受了一切,但造成所有批评原因的人都是刘辉。悠舜总是抽到下下签,本来他的工作明明并不是负责为刘辉收拾残局。
“你会不会不适合这个位置啊?”
葵皇毅的那句话,绝对是针对刘辉而说的。
“好了,吵架到此为止。想要分出胜负的话,请到阴间再做。不要给大家添麻烦。”
红秀丽的名字出现在大厅一角。
“但是,这也不是能慢吞吞进行的事情。红家会不满,说到底应该是在朝廷里被轻视了的缘故。他们的矜持之高是出了名的。可话说回来,现在也无法再去讨好红姓官吏。覆水难收呢。而矜持颇高、顽固不化的他们,也有对一族——特别是红家直系宽容的弱点。”
“……那又如何呢?”
刘辉觉得很奇怪。这根本无需多言,但从红姓官吏的事上看就很明显。而且他们会被激怒,也是因为更迭了身为红家当主的红黎深。不过现在给黎深复职也于事无补,反而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再次被愚弄,就好像火上浇油一样。再说,黎深自己也不可能会满不在乎地回来。
“不明白吗?你们想想,只有一个就算不特别优待红姓官吏,也能特别优待红家的方法。这个提案也许能够改变像骡子般倔强的红姓一族。”
皇毅和旺季都保持沉默。
悠舜没有阻止他。无论怎样,在这里阻止晏树都是不可能的。如果有那种妙案的话,无论谁都会想知道。再说,他认为这事迟早都会有人提出来。
那并不是异想天开,而是反复使用的传统手法。
“这也是只有陛下才能做到的事。”
刘辉对那句话回应道。
“……只有朕才能做到的事?”
“嗯嗯。”
晏树“呵呵”地露出天真的笑容说道。
“虽然并不广为人知,不过朝廷现在还剩下一名如假包换的红家直系官吏。此人还是这次唯一没有拒绝上朝的红姓官吏。那名官吏顺从自己的良心没有服从红家,而是选择了王与朝廷。”
会场“唰”地嘈杂起来。
“你说红家直系!?还有吗!?”
“是谁?虽然红姓官吏多如牛毛,不过我可没听说过那种事。”
既然没有拒绝上朝,那人一定很有骨气。要不要同意让他连续晋升来提拔一下?”
户部的景侍郎察觉到晏树的意图,脸色变得铁青。他朝沉默寡言的户部尚书看去,却无法弄清他面具背后的想法。工部两人的表情也一下变得严肃起来。
“那是大家非常熟悉的孩子哟。她的能力非常优秀,甚至一度做了州牧。现在也在御史台与陆清雅竞争,显得非常活跃。对不对,皇毅?”
瞬间,众人变得鸦雀无声。
皇毅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否定。那也代表了回答。
“难道说……”有人呻吟道。
“……红秀丽?”
“说得没错。她是红家三兄弟长男的独生女,也就是红家直系长女。在红家的血统序列上排名第四位,是仅次于三兄弟、高贵血统中的高贵血统。在红一族中——不,在整个国家中也是独一无二、出身最高贵的贵族小姐。”
会场里充满哑然的沉默。那气氛和之前得知红黎深红家当主时很相似。
怎么会有这种事。不可能的。出身高贵?她哪里高贵了?不是个超级野丫头吗?
与其说无法相信,不如说谁也不愿去相信。
“她是红家直系长女,而且她国试时的监护人是当主红黎深。红家当主代理红玖琅也在各方面对她照顾有加。虽然红一族对亲属一向都很宽容,但她在其中受到的宠爱则更为特别。更迭红黎深的人就是她,如果换作陆清雅大概就做不到吧。正因为是红黎深可爱的侄女,所以他才会老实被解雇。他对红秀丽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呢。”
他说的没错。刘辉、悠舜和奇人都撇开视线。在旁人看来,红黎深对秀丽的疼爱不要说含在嘴里怕化了,甚至到了随时会泪流满面的程度。不过,那只是他单方面的爱罢了。
“所、所以呢?要把红御史立为敕使吗?那样的话——”
“这个嘛,最终决定的人是葵大夫。不管怎么说,都有更有效利用她的方法。我不是说了是只有陛下才能做到的事吗?”
晏树“砰”地跺了下脚。
“她是女人,而且还是直系。被立为笔头女官的蓝家十三姬是妾生,但她是嫡出。红秀丽的身份比十三姬要高,完全够资格——召见她,将她作为妃子纳入后宫就行了。”
刘辉目瞪口呆。
会场内响起嘈杂声。那确实可以说是盲点。因为红秀丽是官员,所以谁都没有想到她有“作为结婚道具的利用价值”。不过那才是传统怀柔对方的策略,效果也出类拔萃。直系的话就更是如此了。晏树笑嘻嘻地继续说道。
“你们看,那样一来不用特别优待红姓官吏,也能够特别优待红家了吧?既然是重要的直系长女的话,对内宽容的红家应该也会打消与王对抗的念头。和王家结成姻亲的话,红家也就不会做这种傻事了。当然了——”
“——当然了,那时必须要让红秀丽退官。”
长官司法的刑部尚书?来俊臣继续说道。
“没有法律规定妃子能够兼任官吏。我更没有打算去设立这种愚蠢的法律。说这种话的人应该一个不剩地被活埋。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能违逆她的话了。朝廷会再次被红姓官吏占据,根本无法促使红一族反省。只要我还在一天,就坚决不打算承认。——妃子还是官吏,她只能二选一是绝对条件。”
欧阳侍郎也点点头,秀丽的资质和优秀不是问题,“成为左右王的存在”那影响力才是问题所在。到那时周围会把她的话当做“王的话还有别人,可红家直系长女只有她一个。只是让她从官吏变成妃子而已。陛下似乎也很喜欢红御史,这不是由检讨的价值吗?政治婚姻也是王重要的工作哟。”
工作——作为工作的婚姻。
那就是只有刘辉才能做到的事吗?只有那个吗?
(朕的……手中……只有那种东西。)
自己真是没用。不过,既然在非做不可的事中几乎没有刘辉能做的,那么就去做力所能及的事如何呢?
没错,晏树的话也有道理。
不知是不是猜到了自己的想法,晏树用茶色的眼睛仰望着他。刘辉只能看到他翘起的嘴角。
“尽管如来尚书所言,她会变成笼中之蝶,但不能飞的蝴蝶还是蝴蝶。在笼中抚慰陛下也是非常重要的工作。只要陛下好好宠爱她的话,她就不寂寞吧?”
是妃子,还是官吏?
刘辉清楚大官们的目光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
刘辉没法回答……不能回答。
他说不出“需要作为官吏的秀丽”这样的话。
刘辉对不能这么说的自己感到厌恶。
……在蓝州船上的约定还留在耳边。
愿望也许会实现。
以夺走秀丽最宝贵的事物、践踏她内心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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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向红州的路上,马车因为碎石“嘎啦嘎啦”地摇晃着。虽然邵可想快马加鞭赶回去,但因为有黎深在所以只得坐吧。
黎深扇着扇子朝外眺望,一直沉默不语。
扇子突然不动了。
“我没有被抛弃哟。”
“就算宣布要回红州也没人挽留,真是可怜呢。”
“……哼,只要彼此心意相通就够了。”
邵可差点忍俊不禁。“彼此心意相通”?这是哪国话啊?这大概是大宇宙发来的传言吧,完全不能解读。
“我说黎深啊。‘工作还是我,你选哪一边’这种话,对工作狂来说是禁句呀。对于秀丽和悠舜大人这种以工作为重的人,‘噢明白你喜欢工作哟。我也会支持你的,加油啊’之类的的话绝对要有效得多。可你却说出‘不要管什么工作了,好好看着我!’,倒打一耙,彻底妨碍悠舜大人的工作,结果精彩地自爆了呢。”
黎深僵住了,他对此超有自觉。
“……兄长。”
“什么?”
“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这些?”
“我在等待你自己察觉。怎么说呢?实战失败也是必要的,特别是对你这样的人呢。”
果然如此吗?李慎现在终于有了确信。
自从离开贵阳,邵可就非常坏心眼。
“……兄、兄长。”
“嗯?”
“你在生气吗?”
“不要说你完全没发觉哦。给绛攸大人也添了那么多麻烦。”
黎深听到邵可面带笑容的冷淡回应,不禁打了个寒颤。他现在非常生气——
“对不起……”
黎深像撒了言的青菜般,垂头丧气地低下头。
“……骗你的。我没有生气,只是在迁怒而已。不好意思呢。”
虽然自己有自觉,但在焦躁难耐时,还是会忍不住迁怒地去欺负黎深。这就是邵可的坏毛病,和黎深欺负绛攸完全一样。
(……果然是兄弟吗……)
他就连因为喜欢才会欺负人这点都和我一样,真叫人失望。
“真的没有生气哟。我认为你已经很努力了,当时只能那样做的事也是……即使生气也是在生自己的气。”
“哎?”
“黎深,我其实是清楚的。我清楚你完全不适合做红家当主的事,还有自己在逃避的事。我把玖琅和父亲的遗言当作借口,把一切推给你逃走了。”
从马车上,能看到树上的小梨在摇晃。
在红州,梨花是和李树一起绽放的。梨树绽开雪白的花瓣,宛如梦幻般怒放。
邵可很少呆在红本家。他在十岁前就离开家,作为“黑狼”在各地辗转了十年以上。屈指一算,自己在红家度过的时间大概连人生的一半都没有。
回想起的,是萧瑟的琵琶音色和被雪白花瓣覆盖的禁苑,还有水墨画般的连绵山峦。
可是因为有两个弟弟在等待,所以那个家确实是自己“该回去的地方”。
但邵可到了最后,还是把一切推给弟弟们离开了红家。
他打算自己一人平静地生活。
“因为我感到所有的一切都很麻烦。对不起呢。”
邵可试着“哈哈”轻笑几声,但黎深却没有笑。
他合上扇子,看着窗户嘀咕道。
“……不是这样的吧?”
“哎?”
“兄长不是觉得麻烦,而是感到累了吧?”
邵可惊讶地看着黎深。黎深却没有去看兄长,继续朝窗外望去。
邵可从孩提时就一直在竭尽心力地战斗。为了两个弟弟、为了国家、为了尽早让国家安定下来,他在无辜者被杀死前接受杀人的工作。真正的兄长对权谋术数毫无兴趣,他是个喜欢读书,觉得只要能安静弹琵琶度日就感到满足的人。可他却封印了那一切,继续着与此完全相反的工作。
没有时间放松精神,也不能回家。
那就像现在的秀丽一样。
兄长和秀丽、嫂子一起回红州时,黎深一眼就看出来了。邵可他身心俱疲,累得精疲力竭。如果没有和嫂子相遇的话,邵可结束“黑狼”职责后是不会回红州的……黎深觉得他可能会选择自此结束掉自己。
所以,黎深才决定像邵可一样去疼爱嫂子和秀丽。
兄长从未为了自己而活,他为别人耗费了所有的时间。
不过,他只有一次为了自己而行动。
……所以黎深才会接受红家当主一职,这都是为了因疲惫而厌倦的兄长。
“玖琅会赶走兄长也是那样哟。即使不知道‘黑狼’的事,他也觉得不该交给当时的兄长负责吧?”
是邵可保护黎深和玖琅,让他们静静地在红家一角度过了数年梦一样的生活。
去年春天,玖琅对邵可所说的话在脑中苏醒。
“即使到现在,赶你走这件事也没有错。你如果呆在那个家里,一定会被压垮的。”
自己明明有说了高明谎话的自信,结果却像那样露馅了吗?
“……那你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因为他把兄长赶出了红家啦。结果害得兄长完全成了先王的跑腿,还要作为‘黑狼’收留被流放的公子!其实只要包围那里就能保护兄长吧。那个天下第一的大白痴,他明明清楚兄长一旦离家要很久才会回来。而且准备的宅邸居然是在贵阳!?‘随时都能轻松召回‘黑狼’,耶耶。’那是会让霄太师和先王暗自窃喜的最糟糕选择啊。再说他怎么能趁我不在时,不和我商量就这样做啊!?完全没把握这个哥哥放在眼里!太嚣张了,只有笨蛋玖琅我决不原谅!”
那当然是因为玖琅不知道“黑狼”的事,所以也没办法。而且玖琅肯定不认为黎深会有“商量”这个机能。
(……这么说来,我也没有和黎深“商量”过……)
因为似乎会得到奇怪的答案,所以根本想都不会去想。
“所以,请你不要道歉。”
“黎深……”
邵可微微一笑。车内一时间流动起温暖的空气。可是……
“……不,果然搞错了。不该交给你负责的。太后悔,太失败。啊啊。”
黎深被邵可非常严肃地丢下这么一句,立刻大吼道。
“你刚才不是说没有生气吗!!骗子!”
“反正我就是骗子啦!我自己知道!被你和红家作弄是无所谓啦,但我可没打算在女儿和侄子都被耍得团团转之后还按兵不动哟。和平日子过得太久,我的眼光也不行了。居然会搞错时机,对自己好失望,真的很失望。”
兄长很稀奇地自暴自弃起来。黎深觉得那样新奇的邵可也不错。
“有什么关系。那个臭小孩的王开除了红家当主哟,这下‘宠爱红蓝’的招牌也该拿掉了吧?开什么玩笑,谁想要他宠爱呀。明明只是那小子擅自在摇尾巴而已,我们这边才为难呢。”
黎深的毒舌依旧。邵可告诫他道。
“——喂,黎深,注意口气。就是你的那种态度有问题。”
“哼,有意见情去向任命我为吏部尚书的霄太师和棺材里的先王提。我不是为了王和国家,而是为了悠舜、秀丽和绛攸才接受革职的!”
他摆出一副只有这点我决不让步的样子扭过头去。
黎深的性格就好像把红家的气质浓缩一样,聪明却冲动,感情优先于理性。讨厌就是讨厌,喜欢就是喜欢。两者泾渭分明,绝不让步。他不会像蓝家那样,做出即使讨厌也会先笑脸相迎的灵巧把戏。他从一个极端直奔另一个极端,顽固而高傲,对家人宽容,一旦对人敞开心扉就至死不渝。
不管是好是坏,都只为忠于自己而活。虽然教育得好会变成秀丽和玖琅那种老实得让人吃惊的性格,但失败的话就会成为任性大魔王黎深。
(……教育玖琅的是百合,教育黎深的是我……是我的教育有问题吗……!?)
也许不能说很好。
“也罢,现在也还不算完。百合应该会暂时抑制住中央的红姓官吏。在他们擅自采取行动之前——”
邵可和黎深突然察觉到熟悉的气息。那时红家当主直属的精锐“影”。
黎深一打开扇子,上面就如同魔术般出现书信。红家直纹“桐竹凤麟”的刻印只有直系才能使用。黎深看着玖琅罕见的潦草笔记,皱起了眉头。
他没有打开,直接将扇子递给邵可。
“兄长,你先请。”
邵可不客气地接过信封撕开,草草一瞥后脸色大变。
邵可沉默地把信交还给黎深。
黎深读过书信后,所有表情都从脸上消失了。
邵可只简短地问了一句。
“——感想呢?”
“很有趣呢。红姓官吏全部拒绝上朝和经济封锁?这不是让红家自取灭亡的绝佳妙策吗?我要是先这样做就好了。”
黎深一副不像是开玩笑的表情,“哼”地嗤之以鼻。他一如既往地讨厌红家。
在邵可责备他之前,黎深“砰”地合上扇子。他的眼神如同冬天的残雪般冰冷。
“但是,让我以外的人来做真叫人不爽呢。”
在书信的结尾,写着要黎深尽快用当主印撤回命令。也就是说,一族连玖琅的命令都顽固不从。一定有什么异于常理的事发生了。
邵可摸着嘴角,脸上渐渐现出红家男人的表情。
“无视百合与绛攸,就连玖琅的命令都不听……不可能啊。”
玖琅担任红家当主代理,决定权仅次于黎深。玖琅唯一无法撤回的命令,只有当主黎深直接下达的命令。但是,黎深并没有指示那种愚蠢的命令。
“背后有人捣鬼呢。那样一来就正中杨修的下怀,是他的话一定会把红姓官吏全部开除的。”
“呐,黎深。就算有人捣鬼,你觉得一族会这么老实地听从我们之外的命令吗?玖琅深得一族的信赖,连他的命令都不遵守,这才是不可能地吧。”
“那个不可能出现的可能性不是已经显现了吗?”
黎深叹着气扇着扇子。打开的扇子锁扣上印有红家直纹“桐竹凤麟”。
邵可和黎深结论相同。
只有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可能性。
“……你在就任时见过吗?”
“没有,和先代一样杳无音信。那个席位是空席。兄长你也没有见过吗?不是说只会在战国乱世、红家危急时才会出现吗?”
“不,没见过。因为那时乱世已经结束,而且也不是赌上一族命运的战斗,所以不需要‘红之天才军师’。或许玉环大叔母曾经见过……”
——红之天才军师。
就好像蓝家拥有“龙莲”一样,红家也有相似的存在。只不过和蓝家不同,“他”不属于红一族,而是代代出现于某一族之中,可以说是守护红家的存在……事实上,他的确曾出没于历史上的大战之中,多次化解危急。而危机一结束他就像从未存在过般骤然消失。因此,敌人才将其敬畏地称为幻之红家军师一族。
因为那传说般的众多功绩,其在红家的权限仅次于当主,比玖琅还要高。因为“他”行动之时便是红家存亡危机之时,所以不管一族的末端是否知晓他,也必须绝对服从其命令。事实上,还从未有过错误的先例。
只有红家当主才能撤消其命令。
锁扣上的“桐竹凤麟”。红家是这样称呼“他”的。
“就是说‘凤麟’还活在某处。”
“哎!?啊,啊啊。”
刘辉一副“魂魄要从嘴里飞走般的表情”,内心在咕噜噜地动摇。自己甚至想象过如旺季现在被众人“哦哦”欢呼的情景,还做了边表示“这没什么”边安抚众人的提前练习,结果所有的功劳都被旺季抢走。他虽然绞尽脑汁想要找出旺季没有提到的妙案,不过如果真有那种东西,自己事前早就去准备了。结果刘辉就像被撒了盐的青菜般无精打采地萎缩,只能选择屈服。
“朕觉得那样很好……”
“就算我们道歉,难道他们就会老实听话吗?”
旺季嘲笑般仔细打量刘辉和悠舜说。
“陛下该不会打算亲自奔赴红州进行说服吧?”
孙陵王差点吹起口哨。悠舜也不简单。敕使是王的代表。既然在这么多大官面前宣布“任命敕使”,那么即使御史解除经济封锁,功劳也都是王德。如果失败的话,就会成为御史台和作出任命的皇毅的责任。他在逆境中扳回了一局。
“这是国家大事。既然是最近连续立功的御史台,应该能够胜任吧。这事就拜托你了呢。”
除了管尚书,其他旁观者早已冷汗直流。悠舜他笑着又嘱咐了一回。他其实比黎深还要强硬。不这样的话,黎深根本不可能会投降认输。那些认为悠舜“稳重温和”的人,都被他的笑容蒙蔽看不到真正的他。
在体感温度几乎急降二十度的寒冷大厅里,皇毅以气温再降三十度的冰冷声音第一次开口说道。
“……没问题。为王善后也是御史台的工作。御史台是唯一一个即使立功也不会高兴的部署。我对连续发生的不祥事件深感羞愧,丝毫不认为值得夸耀。你既然身为尚书令,就应该对御史台经常显现的政事感到羞耻。你会不会不适合这个位置啊?”
怎么回事?他只说了“朕也赞成”和“朕觉得那样很好”这两句话。
“朕希望能尽量以高价从民众那里收购。不过要绝对禁止榨取剩余部分以上的量,也不要强行禁止民众必要的花费。庶民在平时就过着节俭的生活。要管束的话,就以贵族为中心。从陈米开始放粮,对贫民无偿提供,对有能力者就以低价卖给他们。稍微浮动……”
意志消沉的刘辉低声补充着,没有察觉到大官们都瞪大了眼睛。悠舜也很惊讶。老实说,这种“庶民的感觉”原本是王最欠缺的。在耳闻目睹秀丽每天朴实的简约生活、偷偷溜出城体验市井生活的期间,他似乎获得了那种感觉。再说,他原本也不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子。
悠舜用羽扇轻轻敲了下手掌说。
“——那么,大致的对策就是这样。详细的部分就由六部各自担当部署负责制定。不过这毕竟只是紧急措施,如果不尽快让红家撤回决定是无法解决的。”
晏树瞅准时机作出轻薄的仲裁。所有人都觉得这是上天的恩惠。凌晏树虽然是旺季的副官,不过他自认属于“中立”。国试派与贵族派那些家常便饭般的争执,基本上每次都是他出面仲裁和收拾残局的。甚至还有人说,如果没有凌晏树朝廷就无法运转。
晏树没有就此作罢,而是笑嘻嘻地说道。
“对了,我也有一个提案。”
管尚书扬起了眉毛。真是少见。凌晏树虽然经常整合分歧的意见,但是几乎从未积极地发表意见或加入议论。
“要让红家的愤怒平息,就算是御史台也很难办到吧?因为正是御史提出对红家当主?红黎深的弹劾请求。”
“又来了。”好像能听到这样的嘲笑。
“我先提醒你,去了也是白费力气。特别是更迭了当主的你,红一族根本不会听你的话。你去只会火上浇油。”
管飞翔斜起一只眼睛。……这话让大家想起是谁造成了这个现状。
悠舜像是作出裁决般,转动手腕慢慢摇着羽扇说道。
“是啊。王的工作当然应该由‘王之官吏’来做吧。”
——“王之官吏”。只有一个部署被那样形容。
不会空出王座。
并没有多少人察觉到那句话真正的含义。
皇毅的眉头微微皱起,晏树眨了几下茶色的眼睛。两人都是一副猴子在自己眼前开口说话般的表情。孙陵王笑眯眯地看着还不肯罢休的王,只有旺季本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第十四卷 槛中黑蝶 第四章 红家的凤麟 (第3/3页)
过来却无法成立。
那就是现在王手中的现实。
“没问题吧,陛下。”
不满的声音顿时充满会场。“真是麻烦到底的家族”之类的抱怨此起彼伏。
“不可能的。”
“以那个下定决心后比石头还硬的红家为对象,到底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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