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玫感激地点点头,学着旁人的样子,把扁担架上肩头。她咬紧牙关,试着直起腰。那半担红薯的重量却像山一样轰然压下!肩胛骨传来钻心的剧痛,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失去平衡——)
“噗通!”一声闷响!香玫重重摔倒在地!扁担砸在背上,箩筐歪倒,红薯滚了一地!
(周围瞬间爆发出毫不掩饰的哄笑声!夹杂着几声刺耳的口哨和幸灾乐祸的议论!)
“哈哈!看吧!我说啥来着!”
“金枝玉叶哪干得了这个!”
(肖晖和香玫这才微微松了口气,但眼神中都带着更深的忧虑。在这里,任何与“过去”相关的联系,都可能成为新的灾难源头。)
(镜头捕捉到不远处,李贵蹲在台阶上吃饭,目光却穿过人群,像毒蛇一样锁定着香玫纤细的背影。)
场:6
(肖晖胸口剧烈起伏,如同风箱。他看着香玫眼中那份沉重的恳求,紧握的拳头一点点松开,指节泛白。但那眼神,却比之前更加冰冷锐利,像淬了火的刀锋,深深剜了李贵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样子刻进骨髓。)
(李贵对上这目光,心头莫名一寒,随即是更深的恼怒。他冷哼一声,目光再次贪婪地落在香玫因摔倒而更显凌乱和脆弱的身体上。)
场:7
景:塔山寺后废弃土台 - 夜(外)
时:当晚
香玫 (摇摇头,挤出一个苍白的微笑,目光却突然被远处山坡上的一点异样吸引。她轻轻扯了扯肖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惊喜,冲淡了伤痛):肖晖哥,你快看!那里!石头缝里……是不是有一朵……并蒂的玫瑰?
(肖晖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惨淡的月光下,在嶙峋山石的缝隙间,一丛丛野玫瑰倔强地生长着。其中一株格外醒目,两根坚韧的枝条如同相互扶持的手臂,紧紧缠绕在一起,顶端共同托举着一朵已然盛放的花和一朵紧紧闭合、蓄势待发的蓓蕾——那竟是一朵罕见的并蒂玫瑰!花瓣在月光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深红色,边缘微微卷曲,散发着一种顽强而孤绝的美丽,在荒凉中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生命力。)
(肖晖心头猛地一热,一股暖流冲破了冰封的胸腔。他几步走过去,动作极其小心,避开那些尖锐的利刺,像对待稀世珍宝般,轻轻折下那朵并蒂花。)
(他走回香玫身边,没有言语。在月光下,他轻轻地将那朵盛放的花,别在了她乌黑如云的鬓发间。月光流淌在她年轻的脸庞上,汗水、泥土的痕迹无法掩盖那份纯净的美好。鬓边那抹在暗夜中跳跃的深红,让她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像落入凡尘的精灵。)
肖晖(凝视着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却又重逾千斤,每一个字都敲在心上):你就是我的玫瑰花,(他顿了顿,目光深邃) 开在石头缝里,也好看。 (他粗糙的手指,带着田间劳作的痕迹,极其轻柔地拂过她鬓边柔软的发丝,指尖传递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珍视和承诺。)
香玫 (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般垂下。眼眶毫无预兆地红了,蓄满了泪水。她抬起头,望着肖晖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深邃、如同星辰大海的眼睛。那个压在心底太久太久的问题,终于带着哽咽,小心翼翼地吐露出来):肖晖哥……我们……我们还能回城吗?还能……唱戏吗?(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一个梦)
(山风骤然加大,穿过树林,发出呜呜的悲鸣,像是在替他们回答。远处的塔山寺如同沉默的巨兽,吞噬着希望。肖晖沉默了。他无法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那太过奢侈,也太过残忍。现实的冰冷如同脚下的石台。)
(过了许久,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没有直接回答那个令人绝望的问题。他轻轻握住了香玫那只布满伤痕的手,仿佛要将力量传递过去。然后,他低低地哼唱起来。那是《白毛女》里,杨白劳给喜儿扎红头绳时唱的调子,旋律简单,带着旧时代的悲苦底色,却在此刻,有着一种穿透人心、直抵灵魂的力量:)
肖晖(低声哼唱):“……人家的闺女有花戴,爹爹钱少不能买……”
(歌声在寂静的夜空中盘旋,带着无尽的辛酸,也带着不灭的温情。)
(香玫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下来,滚烫地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湿漉漉的阴影。所有的委屈、恐惧、不甘和对舞台的思念,都在这熟悉的旋律中决堤。她依偎过去,轻轻靠在了肖晖坚实而温暖的肩膀上,仿佛那里是狂风暴雨中唯一的港湾。)
(肖晖的歌声渐渐停歇,只余下山风如泣如诉的呜咽。两人依偎的影子,在冰冷的土台上融成一团模糊却无比温暖的剪影。)
(突然!几只被歌声惊动的宿鸟,“扑棱棱”地从附近漆黑的树丛中仓惶飞起,洁白的羽翼在月光下掠过几道惊惶的银亮轨迹,发出几声短促的哀鸣,旋即又归于更深的、令人窒息的沉寂。这突兀的声响,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在静谧的温情中投下一道阴影。)
场:8
景:破旧排练屋(大队部旁) - 日(内)(雨)
时:几天后,雨天
人:李贵,肖正华,赵师傅,凡秀英,宣传队员若干,肖晖,香玫(后加入)
(豆大的冷雨敲打着破败的瓦片和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屋内光线昏暗,潮湿阴冷。宣传队员们无精打采地坐着或站着。)
李贵 (站在屋子中央,手里打着两片油漆剥落的竹板,瘦长的身体像根竹竿似的杵着,努力想营造点“革命气势”):当了个当!当了个当! (快板敲得震天响,节奏混乱) 革命形势一片好,牛鬼蛇神无处逃!贫下中农斗志高,战天斗地逞英豪!学大寨呀赶大寨,塔山儿女志气高…… (他扯着嗓子,唾沫横飞,努力想把调门拔高,却总透着一股干瘪的滑稽和空洞,像一只聒噪的乌鸦。)
(底下稀稀拉拉坐着的几个老农,听得昏昏欲睡,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其他队员也表情麻木。)
肖正华 (坐在角落一张掉了漆的破桌子旁,桌上摊着一本用粗糙黄纸装订的宣传队节目脚本,内容尽是空洞的口号和政治术语。他皱着眉头翻了几页,忍不住对旁边一位正在调试一把蒙着旧蛇皮、琴筒开裂的京胡的赵师傅低声说,声音压得极低):老赵,这……这太干巴了。干嚎口号,没血没肉。(他指了指脚本,又指了指打瞌睡的老农) 群众听得进去吗?为什么不排点有群众基础的?接地气的?比如……(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白毛女》?(声音里带着痛惜和一丝试探)
李贵 (耳朵却像装了雷达!快板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扭过头,小眼睛里射出精光,几步就跨到了肖正华面前,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发现猎物般的兴奋):什么?你刚才说什么?《白毛女》?(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肖正华,又猛地扫向角落里的肖晖和香玫) 你们……你们会《白毛女》?真的假的?!(他脸上堆起一种夸张的惊喜,用力拍着桌子) 来来来!肖晖!谭香玫!你们俩,别藏着掖着了!给大家伙儿,表演一段看看!就现在!(手指点着,语气不容置疑)
(空气瞬间凝固!只有窗外哗哗的雨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肖正华脸色一白,脸上掠过一丝巨大的懊悔和担忧。他看向儿子和香玫,眼神复杂。肖晖和香玫也愣住了,下意识地看向肖正华,又看向咄咄逼人的李贵。表演?在这里?这意味着什么?)
(肖正华看着李贵那不容拒绝的、带着审视和算计的眼神,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伸手拿过赵师傅手里那把破旧的京胡,在吱呀作响的凳子上坐定。当他枯瘦的手指搭上琴弦,轻轻一拉——)
(“咿——呀——” ) 一个苍凉而无比熟悉的音符,像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电流,瞬间击穿了屋内的沉闷和压抑!这声音仿佛带着魔力,让所有昏昏欲睡的人都抬起了头!
(肖晖和香玫身体同时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挺直了脊背!那是一种融入骨血的职业本能被瞬间唤醒的姿态!眼神瞬间变得不一样了!)
(紧接着,“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肖正华手中的京胡拉出了那如泣如诉、深入骨髓的旋律。虽然琴破,但那份韵味和情感,却如同陈年老酒,瞬间弥漫开来,抓住了所有人的心脏!)
肖晖 (一步踏出,站定。没有舞台,没有灯光,只有漏雨的屋顶和破败的四壁。但他一开口,那浑厚、充满磁性和悲怆的嗓音,如同沉郁的钟声,瞬间充盈了整个空间!他仿佛化身为风雪中的杨白劳:)“漫天风雪一片白……” (歌声里饱含着绝望与深沉的父爱,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血泪。)
(几乎在他唱出第一个字的同时!香玫动了!没有华丽的戏服,只有那身洗得发白的旧衣裤。但她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一个轻盈的旋身,手臂舒展如风中柳枝,眼神瞬间变得哀婉、凄楚,又带着不灭的纯真与期盼。她仿佛化身成了那个在风雪中等待爹爹归来的喜儿!每一个眼神流转,每一次抬手,每一个旋转跳跃,都如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与这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惊心动魄的、直击灵魂的美感!)
(简陋的屋子仿佛消失了。昏暗中,只有那苍凉又深情的琴声在回荡,只有肖晖充满力量的歌声在诉说,只有香玫那灵动如精灵、情感充沛的舞姿在演绎!那些原本昏昏欲睡的老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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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玫深吸一口气,学着她的样子,双手紧握锄柄,用力挥下。“噗!”一声闷响,锄头深深嵌入泥土。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往外一撬——泥土翻开,半截沾着湿泥的红薯可怜地躺在坑底,断口处渗出乳白色的汁液。另外半截,还顽固地留在土里。)
(汗水瞬间就从她的额头、鬓角涌了出来,很快浸透了那件单薄的花格子上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少女初长成的、青涩而美好的腰臀曲线。她脸颊通红,带着挫败和用力后的潮红,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的美。)
(不远处,一棵歪脖子老槐树的稀疏树荫下,李贵斜倚着树干,嘴里叼着草茎。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钩子,贪婪地、肆无忌惮地粘在香玫被汗水勾勒出的玲珑曲线上,尤其在腰肢流连不去。嘴角挂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玩味和占有欲,喉结不受控制地滚动着。)
(肖晖和香玫端着盛满掺着粗糙红薯丝、硬得硌牙的糙米饭和飘着几片寡淡冬瓜的清水汤的粗瓷大碗,找了个角落蹲下。饥饿让他们顾不上味道,默默低头吃着。)
凡秀英 (扭着腰肢走过来。她年纪不大,却有着与年龄不符的丰满身段,肥大的旧军装也掩盖不住她胸前沉甸甸的轮廓。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香玫,眼神里混合着好奇、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喂,新来的!(她用脚尖碰了碰香玫的鞋) 听说你们是城里大剧团下来的?(语气带着点刻意拖长的腔调) 真会跳那个……《白毛女》?
(香玫一愣,抬起头。肖晖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极轻却有力地碰了碰她的腿。两人目光飞快地交汇了一下,瞬间心领神会。)
“摔个狗吃屎!活该!”
肖晖 (脸色剧变,眼中怒火腾起!他扔下自己装满的担子,就要冲过去扶她):香玫!
李贵 (幽灵般出现在人群前面,抱着胳膊,声音冷得像三九天的冰碴子):肖晖!站住!(他阴鸷的目光扫过狼狈不堪、疼得蜷缩在地上的香玫,又钉在肖晖紧握的拳头上,带着一种残忍的欣赏和权力的快感) 改造思想,就要有个改造的样子!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想回城里享福?让她自己起来!这是锻炼!是考验!
(肖晖的指节捏得“咔咔”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结的树根。他看着香玫挣扎着,用尽力气想爬起来,膝盖处的裤子磨破了,露出里面擦破皮的嫩肉,正渗着点点血珠。怒火在他眼底熊熊燃烧,几乎要喷薄而出,烧毁眼前的一切!)
(香玫抬起头,脸上沾满泥污和汗水,狼狈不堪。但她的目光,穿过人群,对上肖晖喷火的眼睛。几不可察地,她微微摇了摇头。那双明亮的丹凤眼里,没有哀求,只有无声的安抚和一种令人心碎的隐忍:别冲动,为了我,忍下去。)
肖晖 (见状,立刻上前,声音温和):别急,香玫。看准了根的位置,手腕要柔,用巧劲。(他示范了一次,动**调有力,挖出一串完整的红薯) 像这样。多试几次。
香玫 (感激地看了肖晖一眼,点点头,抹了把汗,再次尝试。这一次,虽然依旧笨拙,但红薯总算完整了一些。)
(镜头扫过李贵,他眼中的欲火更盛,仿佛已经将香玫视作囊中之物。)
场:5
景:场部食堂前低矮台阶 - 日(外)
人:肖晖,香玫
(夜幕沉沉,万籁俱寂。避开人群和塔山寺那令人窒息的压抑,肖晖和香玫悄悄坐在寺庙后面一处废弃的土台上。远处起伏的山峦只剩下模糊的剪影,像趴伏的巨兽。山风吹过,带来草木的微响和一丝凉意。)
(月光清冷,如水银般洒落,给两人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
(香玫摊开自己的手掌,伸到肖晖面前。借着微弱的月光,掌心那几个被磨破的血泡清晰可见,边缘红肿发亮,渗出的血水混着泥污,触目惊心。)
肖晖 (看着那双手,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很疼吗?(他下意识地想伸手去碰,指尖微颤,又怕弄疼她,停在半空。)
(香玫立刻低下头,仿佛没听见,把脸深深埋进粗糙的大碗里,专注地扒拉着碗里的红薯丝)
(肖晖同样沉默,仿佛碗里那点清汤寡水是人间美味,吃得极其认真)
凡秀英 (被晾在原地,有些尴尬,撇撇嘴,哼了一声):嘁,装什么装!(扭着腰走开了)
(夕阳如血,将天边烧成一片赤金。收工的哨声如同天籁般响起。)
(镜头特写) 香玫的手掌,几个鲜红的水泡早已磨破,边缘红肿。汗水浸透的衣衫紧贴在后背,勾勒出瘦削的肩胛骨。她几乎直不起腰。
春香阿姨 (麻利地帮肖晖和香玫把挖出的红薯装进箩筐,特意只给香玫装了半担):闺女,头一回挑担子,肩膀嫩,骨头金贵!少装点,压坏了可是一辈子的事!慢慢来!(语气带着朴实的关切)
景:山坡红薯地 - 日(外)- 收工路上
时:下午劳作结束
人:肖晖,香玫,春香阿姨,李贵,其他农工
第二集 汇演暗潮生 (第2/3页)
论的农工。那眼神锐利如刀,带着无声的警告。议论声暂时小了下去。)
春香阿姨 (洪亮的大嗓门响起,打破了尴尬的沉默):来来来!新来的,这边!(她挥舞着手臂招呼肖晖和香玫,春香四十多岁,手脚粗壮,脸膛黑红,笑容爽朗) 挖红薯看着简单,里头可有门道!瞧好了!(她麻利地抡起锄头,动作带着一种粗犷而富有生命力的韵律感) 锄头下去要斜着,贴着红薯垄的边儿,往深里、往土里掏!看准了根茎,手腕这么轻轻一撬!(示范) 要像这样——(锄头落下,再抬起,一串裹着新鲜湿泥、饱满完整的红薯像胖娃娃一样被带了出来,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喜人。)
要是直上直下地砍,(她示范了一个笨拙的、用蛮力的动作) 咔嚓!好端端的红薯就成两截了,糟践东西不说,还容易伤着脚!(她爽朗地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来,闺女,小伙子,试试!
时:中午
人:肖晖,香玫,凡秀英,宣传队员若干,农工若干
(刺耳的哨声再次响起。人群如同退潮般涌向场部食堂。食堂是一排低矮破旧的土坯房,烟囱冒着黑烟。宣传队的人捧着各自的粗瓷大碗,已经稀里哗啦地蹲在台阶和空地上扒饭了。空气中弥漫着糙米饭、红薯和寡淡菜汤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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