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荷兰──”
“归侨。我在荷兰长大,这是我第三次回来。”
难怪中文咬字不准,丛小河突然对他很感兴趣。
乐曲稍稍停顿后又缓缓奏响,任淮安将一张小纸片伸到她眼前,“这是我的名片。”
“呃?”
“《第94交响曲》,这是海登音乐的象征。”任淮安示意她留心倾听。
“我跟这个人不太熟。”她开始有点不耐烦了。海登关她什么事。
“呵呵,等你跟他比较熟悉了,你可能会喜欢上他的音乐。”任淮安朗笑。这个女子真有意思。
“所以你才回来这里开设公司,对吧?”丛小河胡乱地问,“这么说,你要中国、荷兰两地奔跑喽?”
“是的,不过在荷兰的时间会多一点,因为总公司在那边。”顿了顿,任淮安盯住她说:“但我希望能在国内多留一段时间。”
“哦。”丛小河淡啜了口咖啡,是她喜欢的“黑蝶恋花”。这是间不错的咖啡屋,与音像店连成一体,同样取名“点点痕”,却又各自独立着。中韩混合的设计手法使整间咖啡屋看起来别具一格。
“你不问原因吗?”
“什么原因?”丛小河慢慢地搅拌咖啡。咖啡屋有隔音设备,把都市的喧闹摒于外头,空气中除了低低浮动的乐曲外,细听小匙轻碰杯壁的声音也是种享受。
“嗯?”丛小河“嗯”了声,又继续喝她的黑咖啡。唔,味道不错,应该再来一杯。
“喝太多咖啡对身体不好。”任淮安伸手想取下她的杯子。
“可是我喜欢。”再啖一口,真的很好喝。丛小河抬头,睇着他,“怎么办?”
“你是个任性的女子。”他简单地道,“任性得让人──”好喜欢。
“任性?”丛小河顿了顿,第一次听到这种评论。“或许吧,或许你说得对。我任性,而且还很固执呢。”任性而固执地,她把新点的咖啡喝尽。
“丛小姐──”好久,任淮安才问道:“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也许吧。”不过,她知道她不会。学任淮安一样耸耸肩,丛小河拿出他给的名片,把上面的电话号码读给他听。这只是一场因音乐而起的萍水相逢罢了,以她的品性,一同喝咖啡、把电话写给他于她而言已是奇迹,打电话给他?那真是一记惊雷了。
没有要任淮安送,丛小河独自打的回去。刚步入公寓大门,保安便上前对她说:“丛小河小姐是吧?有个姓沈的女士找你,她刚刚走了。”
姓沈?难道,“她”要来了吗?
丛小河一怔,失神半晌,淡淡地扯出一句:“知道了。”
“她”没有来。
q版竹野内丰倒是真的来了。不是竹野内丰,却胜于竹野内丰。丛小河看见他时,顿时愣在当场,仿佛遭遇了海登音乐的一记惊雷。
“你没事吧?”一道好听的男中音传入耳朵。
“呃?没事。你看起来好像……”好像她认识的一个人。丛小河讷讷地答道:“好像很帅的样子。”
“噢,谢谢。你真是个有趣的小姐。”
连声线都像。丛小河怔怔地想,他们有什么关系吗?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呢。曾经“她”便是被如此帅气的一个男人吸去了魂魄,抛却她而不顾。
q版竹野内丰伸出一只手,说道:“我叫秦玄。刚来报到的。”
姓“秦”,那么是她多疑了。“丛小河。”她与他轻握了一下便急急收手。
“虫子的‘虫’?”
“你认为我像‘虫’?”语气倏地变得尖锐。
“抱歉,”秦玄急忙解释,“开玩笑的。”
“这种玩笑并不好笑,我是树丛的‘丛’。”这样的解释却有点好笑。
秦玄纵声笑得放肆,“应该说是花丛的‘丛’吧?”
“你?!算了。”丛小河怒瞪两眼,继而觉得自己的生气仿佛没有好理由。想想他与那个人不过是长得有点相像而已,便只好作罢。
而这个名叫秦玄的q版竹野内丰则笑得更大声。
哼,真是张狂的男人。
秦玄第一天上班,便掀起了不大不小的波动,他几近把写字楼的未婚女孩子的心魂都吸引了去。唉,帅哥呀,处处吃香,尤其是放在女人堆里。
林婉仪走至丛小河的办公桌前,半开玩笑地说:“秦玄美男子的魅力真是无边弗远,小河你觉得呢?”
“是吗?”丛小河埋头在文件中,“张狂得无法无天比较恰当吧?”如此耍酷。
林婉仪听得直翻白眼,她还想把他们凑成对儿呢,看来是白费心了。
高若妍端了杯热咖啡从咖啡房走出来,仪态万千地,看到林婉仪和丛小河便是一笑,非常妩媚。到底是“一枝花”,简单一个笑,也可以做得如此妖冶。是女人都看呆了,男人大抵会看到双眼脱臼。
“你们在说新来的翻译吧?”高若妍问道,“确实很俊朗呢。这个男人,你们说我能不能把到手?”
“你的关则栋怎么办?”林婉仪笑问。
“他呀,一边凉快去。”高若妍转向丛小河,“不然暂时存放在你这里?反正你身边空着也是空着。”
接收她的男友?丛小河愣了愣,真是受污辱。她以为她是谁、她的关则栋又是谁?一股无名火升起来,不待她出声,林婉仪已经开口了:“若妍,你的话说得过火了点,男人哪能这样转让,关则栋还是你的初恋情人呢。”
“我是说暂时嘛。”高若妍巧笑倩兮,走回自己的位子上。
丛小河也不好跟她计较,且当是玩笑吧。都怪那个秦玄,长相如此招摇。她正欲打开计算机,刚刚还被她们讨论着的男人却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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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胡梅尔什么事?另外,胡梅尔是谁?丛小河疑惑地想。他的一口变腔变调的中文才让人生气呢,多半是吃过洋墨水的半调子国民,生怕人家不知道他飘过洋过了海,所以在语言上做一番强调。
“我想你认错人了。”真的是陌生人一个。刀削似的五官,刚毅但略带温和,大概因为他始终微笑着的缘故。丛小河打量他,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图腾印花白t恤、宽松的深蓝色牛仔裤,手腕上还缠了根鲜艳的头绳配饰,很潮流的装束,散淡而悠闲。但她实在找不出任何熟悉的痕迹。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应该是喜欢胡梅尔的音乐的那位小姐吧。我的朋友──”任淮安指了指柜台处那位秀丽的店主,“她说你常来这。”
“他当过主持人,是个讲究音质的行业,职业原因,所以他对声音很敏感,习惯留意别人的声音。”一袭白衣的美女店主不知何时站在他们中间,巧笑倩兮,她对丛小河道:“他对你可是一瞥惊鸿哦。”说完便转身去招呼进来的顾客。
原来如此。只是一瞥惊鸿又是什么意思?
“那么,谢谢你留意我。”丛小河甜甜地送上一个笑容,她想她的笑容应该保持得很适度的,只是内心却很快地恢复了惯有的冷漠。
“认识一下好吗?”望着她黑亮的大眼睛,任淮安有点困惑。她明明笑得甜美无限,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反而渗着细细的优郁和──淡漠。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孩子?心,正被她微微地吸引着。
斜着脑袋,丛小河扬眉轻笑一声,“好啊。”这个老男人,举止一如优雅的绅士,诚挚得让人无法拒绝。她接过他的名片,礼貌性地看了看,“好别致。”
简单而不失精巧的设计,与常见的名片不同,取材上好的印度尼西亚纸张,白色浪纹的浮影里,中间垂下一弦海水的裙据,上面只印了名字、职衔及电话。
“任淮安?”
“就这样。父业子承。”三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音像店隔壁的咖啡屋里。任淮安仿佛是习惯地耸耸肩,讲述他由广播人成为生意人的原因。
“你,打听我?”丛小河睇他一眼,心中升起疑窦,不会是“她”指使的吧?
“那天你走得很快,我心里想你为什么也这么喜欢胡梅尔──”
什么意思?难道说……丛小河有点窘。怪不得他记得她,原来是她那天“抢”了他看中的唱碟。他该不是无法再买到相同的碟子,天天埋伏在这里等她的出现,然后顺便讨回去吧?这个年头原来还有如此小气量又极度无聊的男人。
“真没想到你还记得。”她淡淡一笑,透过镜片望着他的眼睛,充满揄揶的口气。
忽略她的揄揶,任淮安双眸锁住她,没有稍刻偏离,“要不记得你挺难的,欣赏古典音乐的女孩子不多。”
“我留下来的原因。”
有什么好问的?路人一个。不过她还是问了:“你父亲要你在这开拓新市场?”
“或者──是。”其实他想说──主要是因为你。任淮安定定地望着她,心底酝酿着要怎么说出口才不会唐突了佳人。
见他沉默,丛小河也不好打扰。舞弄小匙搅拌着咖啡,她也陷入自己的沉思。好奇怪,她居然与一位认识不久的男人闲聊这么久,他对她来说还很陌生呢。
“丛小姐……”
任淮安笑着耸了耸肩,说:“你不是买cd吗?接触过海登的作品没有?听听如何?”他将唱片拿给店员播放。
很快地,乐曲自音箱缓缓地流泻出来。
丛小河看他一眼,做出趣味索然的样子。她一向受不了这种前奏过分做作的音乐,觉得倒不如感受重金属造就的乐感来得过瘾。
任淮安了然地笑,解释道:“这就是这支乐曲的精华所在,所以海登的《第94交响曲》又被称做《惊愕交响曲》。”
“你主持的是音乐节目?”对音乐这么熟悉,这样猜应该没错。
“二十七岁以前,在荷兰的一家音乐电台干了八年。”任淮安说。
一段小提琴和弦乐队的进行曲慢慢地游动开来,乐曲是细致、轻柔的,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丛小河也听得小心翼翼的,她极少接触这种玩意,在久远的回忆里,倒是“她”常常弹奏类似的曲调。
乐曲在柔和的舒展中,蓦地拔高、再拔高,而后“轰”的一声砸下,仿佛平空劈来的“惊雷”,几乎倾尽了整个乐队的最强音的演奏,带出震撼效果。
丛小河惊愕不已、满面疑色望着身侧的老男人,刚刚她差点被吓晕了。
第一章 (第2/3页)
“你是不认识我,但我们都知道胡梅尔。”任淮安微微一笑,忽略她的漠然。
“呃?”
“我们见过面。”脸上漾起一朵浅浅的笑花,他继续说下去,笑容也盛放得更加灿烂,“也谈过话。胡梅尔的关系。”
“是吗?”其实她对摇滚乐的兴趣更加浓厚。
“而且你的声线──我一直记得。”并且记忆深刻得让他自那日之后就不断地回味。
“一直记得?”丛小河惊跳起来。这个人真叫人讨厌和困惑,尤其是那双似笑非笑的眼,太可恶了!记得那么久,该不是真的要她将唱碟让回给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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