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皱眉道:“吃饱了怎么还哭?”李妈道:“本来我已经把孙小姐哄着了,少奶奶要看,又闹醒她,她当然要哭了。”迎春气得发怔,思澜便斥道:“你怎么跟少奶奶说话的,别以为是三太太请你来的,我就不会撵你。”李妈动了动唇,没敢再说。迎春吁了一口气道:“算了。”贴了贴孩子脸颊,吩咐道:“你抱她回去睡吧。”
李妈抱孩子走了,思澜坐在床边轻声道:“你别怪妈,她也是想你早点恢复身体。”迎春知道三太太的心思,希望他们夫妻能早点同房,好抱男孙。只是有母乳却不能喂给孩子吃,母女又不能时时亲近,心里自是有些难过。她怕思澜误会了,再在三太太面替她发一两句劳骚,岂不让人说她不识好歹,忙道:“我怎么会呢。”思澜又问:“妈今天来看你没有?”三太太不愿进红房,但也不必告诉他,便岔开话题问他在鸿业的情况。
思澜少不得诉苦,数落刘绍礼种种严刻之处,又说过几天要带他去南通参观大生纱厂,到时候自要比较双方,分叙优劣。他于此道全是外行,只怕到时答不上来,又要被何昂夫责骂。最后笑了笑道:“我宁可在家哄孩子。”
迎春道:“难道你就不想见一见张啬翁?”思澜笑道:“他有什么好看的,一个老头子。”迎春道:“以状元而不仕,薄总长而不为,这样的人物,我倒想一见,只是没机会,你就当是替我见吧。”思澜点头笑道:“也好。其实我对纱厂什么的不感兴趣,倒想去参观一下那个女工传习所。”迎春叹道:“可惜沈雪君先生已经不在了,不过才四十多岁。”
思澜顺手拿起床头的报纸翻了翻,说道:“现在晶报上连载的《余觉痛史》,你也看了吧。我早两个月就听说过这个传闻,也有叹盛德之累的,也有骂老尚多情的,你信不信张沈之间有暧昧?”迎春道:“我只觉得,沈先生不是那种人。”思澜道:“有道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也未必是分哪种人。”
迎春默念着这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心中隐隐作痛,却听思澜笑道:“不过张氏垂垂老翁,已近阳绝之年,与其说有什么不堪的事,不如说是一种精神上的爱恋,否则以他状元的身份,为什么数月不离地守在病床前,亲自抄录绣谱呢。”迎春轻叹道:“一意怜才,也不能说是罪过吧。”
思澜笑道:“怜才而已,写什么“要合一池烟水气,长长短短护鸳鸯’的诗送人呢。余觉说生前软禁,死后霸葬,虽是激愤之语,我倒有些同情他。”正说得起劲,那边三太太已派人来喊他吃饭。思澜去了,迎春拿过报纸来重看余觉痛史,心想余觉虽爱重妻子,仍不免纳妾,张謇有妻有妾,又不免情钟他人,可见男子的本性是不能专一的,这时陆妈端了饭菜过来,跟她说话,便把思绪打断了。
思澜吃过饭回房,夫妻两个抱来璎儿逗笑一阵,便各自安睡。迎春白天睡的太多,晚上便睡不着,望着窗外细细的月牙儿只往远处想,越想越远,尽头却是虚空,心沉了一下,再回过头来想一些细琐的事,襁褓上的绣的花样,长命锁上的镌的字,思澜说亲上加亲,张家那小孩子现在不知怎样,只怕蕴芝在天上也是要挂念的,蕴蘅又在哪里,是法国,还是英国,和思涯联系上了没有?
42 第 42 章 (第1/3页)
隔天思澜随何昂夫一起去见刘绍礼,何昂夫交代说,你不要把他当我儿子,只当是个学徒好了。刘绍礼跟何昂夫共事多年,是个讷于言而敏于行的人,虽不至真将思澜当作一个普通学徒,但也看管督促甚紧,思澜只在鸿业学习了几天,便觉苦不堪言,心中只是后悔,当时为什么不同父亲申请到宝泰源,不管怎么样,老方也要比眼前这位刘叔叔好说话得多。
好容易熬到下班,回家看女儿,刚到门口,就听见陆妈在说:“少奶奶,你别哭了,月子里哭多了不好。”思澜大步进房,到床前急问:“怎么了,怎么了?”陆妈道:“少奶奶想要自己喂奶,李妈不肯。”思澜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咱们家从来都是请奶妈的,我知道你难受,忍过这几天就好了。”迎春仰着脸看他道:“我想看看孩子,你去把她抱过来。”
思澜见她一脸殷切,不忍违拗,便到后屋去抱女儿,那李妈却亦步亦趋跟了过来,她是三太太选定的,陈铁口说璎儿命中缺火,这个李妈便是火命。思澜将孩子交在迎春怀里,小孩子哇哇地哭着,迎春便解衣襟。李妈叫起来,“哎呀少奶奶,三太太吩咐过的,不让你自己喂,再说她已经吃饱了。”
闭上眼睛,好像听见小孩子的哭声,是不是璎儿饿了,李妈睡熟了不知道?她喊了两声,凝神再听,哭声又没了,难道是她听错,那李妈夜里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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