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澜去南通前,叫人接了葛二嫂来,但何家人多口杂,葛二嫂也住不习惯,况且乡下家里又不能离她,所以只住了三四天就回去了。好在思澜出门的日子并不长,回来后,给迎春讲南通的种种见闻,间或发几句议论,竟是极有见地,分析道:“欧战结束后,洋货再销中国,要属对绵纱业的影响最重,只怕很快会出现花贵纱贱的局面,再者张氏通海垦牧,耗资太大,早晚要成为拖累,他们的实业一扩再扩,现在看来未必是好事。”
迎春听他侃侃而言,颇有惊异之感,忍不住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思澜哼道:“你就这么看不起我。”迎春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思澜忽然嘻嘻一笑,“看来瞒你不过,说实话罢,为了应付父亲盘问,我是请教了高人的。”迎春想了一遍与思澜同去的几个人,点头道:“是周寒亭。”思澜笑道:“一猜就中,可不就是他。”
转眼到了满月之期,何太太一来为表示自己并不重男轻女,二来要释三太太心头之憾,所以满月酒办得很热闹。李妈抱着璎儿向亲友作笑脸,可惜璎儿不大合作,总是用啼哭来抗议,一旁的三太太看得直皱眉,向迎春道:“没见过这么能哭的孩子,思澜小时候也不这样。”正说着,瞥见高老太太婆媳来了,忙拉着迎春迎上去。
平时这种场合正是玉茜施展长才的时候,这天却有些懒得管事,一时开了戏锣,便和钟太太坐在一处边看边聊。台上正演小宴,柳云生的翎子功出神入化,说不尽风流跌宕,倜傥潇洒。钟太太赞叹道:“果然是王孙气度,一举手一投足都带着那种贵气。”玉茜奇道:“你说什么?”钟太太笑道:“你不知道么,他是个黄带子,祖父是承袭的辅国公,上次给凤鸣玉写本子的那个贝勒,论起来还要叫他一声叔呢。”
玉茜淡淡笑道:“你都哪听来的这些没根没据的话,霍小玉也说是霍王女,赛金花还要打状元夫人的招牌呢,古来倡优,都说是贵族之后名臣之裔,遭了难才沦落的,那是变着法子给自己身份增重的,除了你这个傻子,谁还信他们。”钟太太急道:“这件事千真万确,并不是我一个说,很多人都能证明的。”玉茜笑道:“好好,是真的,再真没有了,还是柳云生亲口告诉你的呢。”
钟太太打了她一下,笑道:“别胡扯。”顿了顿又道:“这不是为了筹款,准备义演么,他和凤鸣玉有时候也到社里去教戏,我听王太太她们说的。”玉茜奇道:“社里都是些女太太们,他们两个男人去教戏,也没人说话。”钟太太笑道:“这都什么时代了,还抱着三纲五常不放手么。况且都是一群人在一起,又不是孤男寡女,有什么好避讳的。”
玉茜笑问:“你们都唱什么?”钟太太道:“王太太唱《游园惊梦》,任太太唱《贵妃醉酒》,我还没选好呢。”玉茜笑道:“就王太太那嗓子也敢唱游园惊梦,人家说无知者无畏,看来是这么个道理。”钟太太笑道:“整天就听你笑话人,你倒演一出给我们看看。”玉茜笑道:“演就演,等过几天我大好了,就到贵社去见识见识。”
钟太太问道:“你怎么了,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么?”玉茜皱眉道:“还不是老毛病,要不就几个月不来,一来就疼得要命。”钟太太道:“这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你还是找大夫仔细瞧瞧的好。”玉茜有些不好意思,笑笑道:“也没觉得怎么样,何必嚷得人人都知道。”钟太太道:“你这样不准,怎么可能怀孕,要是听我一句劝,就去看西医。”
42 第 42 章 (第2/3页)
会不会压到孩子呢?悬悬的心,总是落不定,这样辗转着,不知几时才睡着,朦胧中听见思澜同陆妈讲话,说过几天他去南通,让陆妈帮他想着,到时候记得派车去把迎春的母亲接来陪她。
迎春叫了一声思澜,思澜折回床边,轻声道:“我去厂里,你继续睡吧。”迎春怔怔地望着他,忽然伸臂挽住他的,因迎春从不曾这样主动亲近,思澜又是欢喜又是疑惑,便道:“是不是嫌闷,那我不去了。”迎春摇头,抬手替他整了整衣襟,微笑道:“你去吧,有什么事回来说给我听,咱们一起想办法。”
思澜出了门,陆妈绞来手巾给迎春擦脸,轻声道:“四少爷待四少奶奶真是没的说,难为他一个男人家,心这样细。”迎春不语,她知道只有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才会这样绸缪备至,思澜对她,是无可挑剔,可她对思澜又做到了几分呢?
玉茜心里自然也着急,但她却不愿让何家人知道她有病,所以一意瞒着,这时听钟太太说的恳切,颇为意动,便答应了,但没过几天却又反悔,因医生是个男子,这妇人之病如何说得,更怕西医诊病要脱衣,钟太太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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