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生并没跟过来,玉茜也不回头,一时笛声逸起,却听王太太的声音道:“君方盛年,何故弹此无妻之曲?”接着听柳云生道:“小生实未有妻!”玉茜心下一紧,也不知是一种什么滋味,续上一折未完之戏而已,他同她配得,自然也同别人配得。只是,只是从前慧妹那样迷他,也未见他假以辞色,现在竟同王太太这种人有说有笑起来。
还记得慧妹指着窗前皎月对她说,此君清冷如寒月,让人欲近不能,欲离难舍。她那时多不屑,说什么人也配比月亮。慧妹却如同疯魔了一般,只要有他的戏,风雨无阻,送花篮送行头,简直不像闺阁小姐做出来的事。被伯父关了起来,还要哭着求她传话,他怎么样呢?只冷冷抬眉,“关我什么事?”好一句关我什么事,她僵在当场,半晌做声不得。这人哪里是寒月,分明是一把出了鞘的三尺青锋,秋水凛冽,近身必伤。
过了这么多年,大概三尺青锋,也磨得生了锈,反正与她不相干,只是湖上淡淡的水气,倒让人伤感起来,回身跟耿小姐她们说声有事先走,便出了郁金堂。跨月洞门,过观鱼池,却听身后有人问道:“三少奶奶这就回去么?”回头一看,不是柳云生是谁,便道:“四支朝元歌,这么快就唱完了么?”柳云生眼波如湖水,潋滟有光,玉茜不敢细看,却听他淡淡道:“逢入就连腔,怎么跟她唱下去。”
玉茜点头道:“看来柳老板刚才也是不耐烦跟我唱下去了。”柳云生凝目看她,“你的入声出口即断,再动听不过,我唱不下去,是因为--”低低一笑,“以后你自然会知道。”玉茜冷笑道:“我要知道做什么,这也不关我事。”柳云生轻声笑道:“是,陈妙常都说,这也不关我事。”这话就有几分调笑的意思了,玉茜不由恼怒,沉下脸来,转身便走,却听那人在身后幽幽叹了口气,玉茜心中一涩,望着那涟涟碧水,倒有些惘然了。
回到家中,想着这一日发生的事,只觉烦闷不堪,胡乱睡了一觉,吃过晚饭到上房,正和何太太说话,就见思源从外面进来,何太太向思源道:“我最近懒得应酬,过两天你表姑妈生日,你们两口子替我去吧。”思源应了声是,何太太打个呵欠道:“我也累了,你陪着玉茜回去。”思源道:“那您老人家好好休息。”望向玉茜,玉茜也不看他,跟何太太道了晚安,便自顾自走了。
思源跟在玉茜身后,自语道:“给表姑妈拜寿,总不能空手,我也不知道该买什么东西。”玉茜不答,思源又道:“明早送你到洋行帮忙挑件手饰好不好?”玉茜冷哼一声,思源叹道:“你就算不给我面子,难道连母亲的面子也不给么?”玉茜回头道:“好,这回是给母亲面子。”思源笑道:“那可多谢你了。”玉茜啐一口,“谁跟你嘻皮笑脸的。”
隔天一早两人去洋行挑了手饰,几天后又同去表姑妈家拜寿,人前自是要做出夫妻和顺的样子,思源望着玉茜的笑靥,明知是假的,也不禁有几分恍惚,回想起新婚燕尔那段时光,再想想今天的宛如陌路,心里一阵凄惶,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有些后悔起来。一时戏开锣,玉茜自去同女眷坐,思源百无聊赖,看看凤鸣玉的大轴还早,便去后台寻他。
玉茜正和几位表嫂表妹闲叙,偶然一瞥间,已不见了思源的影子,心知他必是寻凤鸣玉去了,不由暗暗生气,她对凤鸣玉此人原无成见,只是在北京时,曾听过一些不堪的闲言闲语,所以不乐思源与他走的太近。劝过几次,思源嘴上答应得爽快,一转身便忘了,眼下夫妻两个冷战,他更是随心所欲不受管束了。
45 第 45 章 (第2/3页)
只按着戏走,离开桌前,同他望空虚拜。柳云生含情蕴笑地望着她,却不再往下念白,似要把时间停在这一拜之间。
玉茜脸颊微微发起烧来,想起那时候看他演小宴,吕布把双翎一弯,翎梢探出扫着貂婵的脸,又抓回来放在鼻端嗅,此时此地当然没有长翎,只是那目光比长翎更甚,缠在她的脸上竟不肯收回了。蓦地有掌声啪啪响起来,玉茜定了定神,只见凤鸣玉拍着手笑吟吟走过来,“三少奶奶这几支曲子唱得真好。”话是同玉茜说,眼睛却望向柳云生,柳云生道:“是很有味道。”玉茜淡淡道:“也不好,倒底苏音重些。”
王太太耿小姐等人也都围过来,王太太笑道:“唱得好,情绪也拿着准,一个惊不失色,一个喜不露容,真把妙常和潘生都演活了。可惜没扮妆,又只是半折,都是鸣玉,好端端地为什么打断,让我们不得饱眼福。”凤鸣玉笑道:“难道还不准看官鼓掌叫好么。”柳云生望着玉茜微笑道:“我一时技痒,倒扰了三少奶奶雅兴。”玉茜道:“也不算什么。”说着走到窗前,自去看湖光水色。
柳云生戏码很靠前,《群英会》里的周瑜意气风发,目光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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