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茜挑眉,“真想被人打死么。”柳云生替她整了整帽子,笑道:“我是死是活,全在你一念之间。”这话本是调笑,可又几分像真的,玉茜冷冷打了个寒噤,推开他跑了出去,凤鸣玉来看柳云生时,迎面遇见玉茜,一时没有认出来,走出几步,才恍然有悟,进屋便向柳云生道:“过两天,我想回老家看师父,师哥,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柳云生摇头道:“你自己去吧。”凤鸣玉皱眉道:“师哥,你清醒些,何家不是好惹的。”柳云生道:“我的事你别管。”凤鸣玉紧跟一句道:“你以前也没少管我的事。”柳云生不语,凤鸣玉又道:“我知道,她反串唱戏的样子,很像师妹,我也知道,你不甘心白白被人打,可是她是什么身份,你说阿宝不肯嫁你,难道她就肯嫁你?师哥,咱们安安稳稳唱戏不好么,何必要跟何家作仇。”柳云生恍如不闻,只低声道:“你这次回去,记得好好筑一下师妹的坟,不要让雨水冲坏了。”凤鸣玉大声道:“说来说去,你还是不肯走。”柳云生只是反复擦着那把刀。凤鸣玉又急又怒,欲待不管,又怎么能不管,没过几天,在霓裳社里却又听到另一个惊人的消息,说是玉茜已找了律师在办离婚了。
原来玉茜自那日看过柳云生后,本不打算与他再有瓜葛,谁知次日陪秀贞母女去鞋店,竟在那里又看见了他,若说是巧遇,也未免巧的过分了,这样欲断难断,复又纠缠起来,玉茜心想长此下去,真是往堕落一路上走了,便决意乱刀斩乱麻,和思源把手续办了,自己好去北京祖母家,一来可以躲开柳云生,二来过些时候离婚的事发了,父母责怪,也有祖母帮自己说话。
钟太太帮她找的律师姓王,东吴大学法科毕业,留学回来执业,代拟了协议条文给双方看,钟先生劝思源道:“我辈结合,全在爱情,既然爱情已经消失了,徒留一个名义也没什么意思。不如给彼此一个重获幸福的机会。”思源沉默半晌方道:“我没什么好说的,只是现在快过年了,我不想让老人家连个年都过不痛快。”抬头看了一眼玉茜,“难道你打算回苏州过年么?”玉茜想了想道:“我会等出了正月再走。”
思源拿过文件便待签字,想了想又放下笔,说那等过完年再签好了,玉茜寻思,若是签了字,自己便同何家没有关系了,也不好再住他家,便没说什么。两人一路回去,都是心事重重,将进门时,思源方道:“一场夫妻,咱们能不能合合气气地过这最后一个年,就算做做表面样子也好。” 玉茜听他说的凄凉,心中也自难过,便点了点头。
自此人面前仍是恩爱夫妻模样,只晚上回房各自安睡,过年打牌时,思源站在她背后替她看张,间或倒了茶水递过来,便如初婚时候,一家人笑笑闹闹,玉茜坐在人丛中,不免恍惚起来,随了思源去长辈亲友家拜年,同进同出,一起商量该送些什么,哪一句话可说哪一句话不可说,好像还有无尽的日子要过,再一想发生过的那些事,心又冷了。想来人生如戏,结婚是一场闹剧,现在离婚,当是一场喜剧了。
50 第 50 章 (第3/3页)
,倘若他心里记恨,冷冷嘲笑几句,却又何以自处,只是既到了这里,万没有折回去的道理,这样想着反生出一种孤勇,抬脚跨进院内。走了几步却是一怔,原来柳云生并没有在房中休息,而是在院中舞刀。
他拿着一把六合刀舞得虎虎生风,有人走进来也未察觉,忽然脚下一顿,以刀拄地,人也弯下腰去,玉茜急忙奔近,扶住他道:“你,你还好么?”柳云生抬头,凝视了她一会儿,缓缓道:“他没有难为你吧。”玉茜哼道:“他敢。”柳云生又道:“能扶我进去么?”玉茜便扶他进了屋子,旧地重临,恍如一梦,定了定神道:“你没事就好,我要走了。”柳云生坐稳,拿起桌上的茶杯,啜一口茶道:“是,我没事,还没有被你丈夫打死,”看了玉茜一眼,“你可以心安了。”
玉茜瞪着他道:“不必冷嘲热讽的,你若有气,可以去告他,与我无干?”柳云生微笑抬眉,“他是你丈夫,怎么说与你无干?”玉茜道:“我和他已经——”说了半句,却又打住。柳云生点头道:“我明白了,因为这件事,他不要你了。”玉茜呸了一声,“是我不要他了。”柳云生微笑道:“那我就放心了。”玉茜涨红脸,转身向外走,柳云生伸手握住她的,低声道:“再陪我坐一会儿。”玉茜回头,只觉那双眼仿佛要把人吸进去似的,不由自主地坐回椅中,这一坐便坐了一个多小时,临走时柳云生道:“明天我等你来。”玉茜摇头,“明天我不会来了。”柳云生笑道:“我去何家看你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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