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几道走廊,来到书房门前,明仪刚想推门,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一人道:“想不到你真的去辞职,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你又何必那么牛心呢。”明仪吃了一惊,向迎春做口型道:“是我大哥。”另一人道:“我辞职并不完全是因为这件事,对了,刘副校长的病怎么样?”却是思涯的声音。夏明修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唉,你别怪我们逼人太狠,那个时候已是箭在弦上,如果不是刘伯知一下子病倒了,还不知道事情会怎么样呢?我看你也不要去北京了,留在东大有什么不好。”
原来那日穆杏铨夏明修他们在茶楼散后,几位工科教员便集体向学校辞职,引得学生大哗,纷纷挽留,又过两日,这些情绪激动的学生,竟要驱逐教授王子高,王子高也不甘示弱,直言学生闹事都是穆杏铨等人教唆的,正当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时,副校长刘伯知却突然病倒了,郭秉文有所妥协,事情便平息下来,辞职的教授也都留任,唯有思涯例外,夏明修虽觉得思涯留在东大,对自己也未必有助益,但彼此交好,道义上总要劝他一劝。正待再说,却见窗外人影闪过,夏明修喝一声什么人,便推开了门,思涯也跟着走了出来。
明仪本待与迎春悄悄走开,不想南面窗子敞着,夏明修又警觉,到底被他看见,夏明修望向明仪,皱眉道:“我不是叫你陪着穆太太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明仪和明伦一样,都怕大哥,这时候也不敢回嘴,只低头摆弄着衣服襟,迎春忙道:“是我有点不舒服,明仪才陪我出来的。”夏明修又道:“你四嫂不舒服,就该陪她到内室厅去休息。我看还是你自己贪玩。”思涯道:“你们有事就忙去吧,我送四弟妹去内客厅。”夏明修笑道:“咱们跟自家人一样,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
迎春等夏家兄妹走开,便向思涯道:“二哥,不必麻烦了,告诉我怎么走就好。”思涯笑道:“我也没什么事,一起走吧。”说着在前引路,迎春只好跟在他后面,思涯从西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来,抽出一根,顿了顿,却又送回去。迎春看到,也没说什么,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月亮莲子似的浮在天际,宝盖珠络的琉璃灯摇出红影,从长廊那边一路漫过来,迎春暗想,这样的灯光,真是有碍月色,可是这样的月色,碍不碍又有什么区别呢。
锣鼓声隐隐传来,思涯问道:“前面在演什么戏?”迎春说是《将相和》,思涯道:“堂会戏倒是常演这一出。”迎春道:“想来有人处便有纷争,但凡一方肯退让,便不至因私害公。”思涯道:“若是意气之争,自然可退,若是事理之争,就寸步不能退了。少迁就便失从违之正,倒不如合则来,不合则去。”迎春抬头道:“可是,我果为洪炉大冶,何患顽金钝铁之不可陶熔。我果为巨海长江,何患横流污渎之不能容纳。”
思涯一怔,不由停下脚步,深深注目,迎春赧然道:“我乱说的。”思涯道:“不,你见得比我透彻。”又笑,“我随口说了一句《菜根谭》,想不到你就有一句《菜根谭》相对,倒成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说得迎春也笑了。忽听有人接口道:“什么事这么有趣,能不能说给我听听?”两人寻声望去,却见思澜自栏杆后转了出来,笑吟吟望着二人。
思澜一步步下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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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第 57 章 (第1/3页)
礼堂门口铺着长长的红毡,外国乐队奏起文明结婚曲,男女傧相簇拥着一对新人步进礼堂,证婚人请的是东南大学的名教授穆杏铨,很能压得住场面。新人行礼毕,主婚人致谢词,那夏先生亦是商界名流,很有演说的口才,一席话毕,大家都是热烈的鼓掌。大厅里面的餐桌,摆成一个大半圈形,到处衣香帽影,觥筹交错,吃过饭后,纷纷地到戏场上去看戏。
这时何家兄妹们也都各自散开,只有思澜夫妻和蕴萍坐在一处,戏开演没多久,施可久便来找思澜,贴着他耳朵道:“今天筱翠萍的师妹第一次上台,你不瞧瞧去?”思澜看了迎春一眼道:“在这里看也一样。”施可久低声笑道:“那怎么一样呢,你请不下来假,我替你请。”思澜怕他信口开河,玩笑开得过分,便向迎春道:“我跟施二哥出去一趟,若天太晚了,你们就先坐老王的车回去。”迎春心知道他们聚在一起,少不了喝酒赌钱,便叮嘱道:“你少喝点酒。”思澜才说一句知道了,已被施可久拉了起来。
几出戏过后,蕴萍觉得气闷,便自去寻夏家的女孩子玩,剩下迎春一个人被锣鼓声吵得头疼,勉强忍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住,也起身向外走,一旁明仪看她脸色不好,便问道:“四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迎春微笑道:“没有什么,只是想出去呆一会儿。”明仪向四周一望道:“这地方空气太糟糕了,咱们找个清静的地方。”便引着迎春出了戏场,明仪一边走一边道:“书房这个时候一定没人,咱们到那里歇一会儿,看看杂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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