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找到了一种属于自己的“修复”方式。
这种修复是从久远的疲惫开始的,就像镰刀切割的记忆——镰刀使分割物变为碎片,使之不再成为整体,“割”变成了一个具象的动作,而割的对象——暗黑色的一片片——在我面前倒下,经过我和镰刀的运作,那些“暗黑色的”被完全分割而倒下。活干完时来到小桥边,把镰刀交给等在那儿的男子,他接过镰刀,摸了我的脸,当再次“回到岸边来”时,男子已经不见了。我知道割的是时间,至少是在黑暗中摸索的时间,无论用怎样的方式去体验,都是对新的时间的“未来式体验”,因为你无法知道下一时刻你在哪里,你会怎样,而当你真正去体验正在进行的“体验”时,你已花去了更新的时间[ii]……
身体的疲累或许只在表层,有时连思维也被有意无意地入侵。生存似乎就是用时间买下你的一切,在这看似对等的交换中,人自觉不自觉地就成了它的奴隶,你不得不面对另一个你为它服务,就像妓女,嫖客给了你钱,你就得把身子交给他,当你偶尔一次处于卖与不卖的犹疑中时,灵魂也被迫摄取,随着一次次分期付款似的卖出,你和灵魂也会在一次次麻木似的支出中渐渐变得习惯。
但我无法选择,就像获取的金钱无法与我出卖的时间一样,它们早就达成了默契,建造了一个封闭的迷宫,让我在其中来回游荡,它们则在迷宫上方观望着,在我失望、徘徊、犹疑的时候讥笑着:“看!这个傻瓜!”
“这个傻瓜”喜欢独自一人撑伞出去,看着雨落在地上,溅湿鞋子、裤子,然后将自己放逐。当我从街角走过的时候,坐在廊前的流浪者的一个喷嚏吓得我几乎瘫倒在地。等我定过神来,发现他手里的东西一闪一闪的,他的面前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几节电池,用灯泡连着线,一节一节地测试给我看,我在没经他允许的情况下,坐在他的铺盖上。他没说要有光,但光便有了。他一遍遍地向我展示他的发现,他做得很执著,很认真,那一刻我用我笨拙的手语表示想和他一起,找到放逐自己的感觉,但我一直都没表述出来,他似乎理解,也似乎不理解,就像我的话语对着另一个我,或者彼岸的我对着现在的我说话一样,我知道那一刻我放逐了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流浪者。
也就在那一刻,我享受了蛇蜕的感觉,我知道尼采做到了,他以“忘却”的方式找到了,就像泥土,就像吞食过又吐出的泥土,但当再一次吞食时,泥土已不再是原先的泥土,“吞食”也变成了另外一种形式的成长,那条具有特殊寓意的蛇也成了另外一条,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55章 皮特的信(二) (第1/3页)
我必须再一次离去。
很久之前,我一直想像骆家一样成为一个画家,当我再一次拿起画笔时,颜料干得像化石,画布也已风干。疏于作画就像暂时的逃离,那时我几乎把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都用在喝酒、玩乐上,这种方式的确让我“忘记”了时间。但记忆却像一帧帧定格的底片,在每次想起它的时候,在重新冲洗后,又一次次地叠加起来,并且延续了时间。人们常说,时间可以磨砺一切,但永远难以抹弃的正是时间清洗之后所余存下来的不可忘却的记忆,它就像涡限[i],如果把现在看成一个交叉点的话,记忆的部分成为一种显象,忘却的则为隐象,它们构成了一个完美的涡限,这看似稳定的涡限,也会随着时间流动而发生变化,在某一特定时刻,某一特定的情境,某些忘却的部分会再次成为记忆,而记忆中相对脆弱的部分也会被忘却。
即便这样,我依然没有放弃读书、写字,我小心地捡起那一块块被时间涤清显出纹理的卵石,我知道那是等待、坚守的结果。我拒绝写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因为那样至少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就像那些独属于我的文字,我知道它一定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它既不会丢失,也不会离去。
阅读窗外最新章节 请关注舞文小说网(www.wushuzw.info)



